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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饮轻冷冷地说。
“……”
父子俩阔别了三十余年，再见面，一个满头华发，另一个也是鬓角微霜。
这小子，也老了……
叶松竟难得地不想再和自己儿子争辩了。
“你不是想知道叶衍是怎么回事吗？”叶松不看叶饮轻，看着手里的烟斗。
“他到底怎么了？”
“就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给他了一个选择题。”
是保全父亲叶饮轻还有未来岳父沈志文的公司，还是保全自己和沈忆的前途？
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堪称无所不能的组织依然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碰了钉子，至今都未曾在上面形成有组织能力的分会结构。
就更别提开展各种能获得受益的“活动”了。
那片土地就是中国大陆。
而现在，“?”的机会来了。
内地的一家大型私企老板在国外不知怎么得知了“?”的存在，有心让其为自己所用。
他准备给“?”疏通上下渠道，提供大量活动资金，为的就是把“?”带入内地。
但是，这个老板有一个要求：他的据点在京市，眼馋申城市场这块大蛋糕已久，不幸的是，大型私企和金石、融金两家公司业务撞型，而后两者又以近似垄断的方式统治着申城市场。
大型私企在攻克申城一战上举步维艰。
那老板要的就是，“?”在暗中腐蚀掉金石和融金，作为他大力扶植组织的回报。
决定性的会面，由叶衍代叶松出席。
接受还是拒绝那私企老板的条件，叶衍这次会自己做下决定。
但是，叶衍事先是不知情的。直到到了京市，他才被告知自己所面临的选择会是多么艰难。
如果他选择了放弃，那么，他和沈忆就需要离开纽约，两个人在这里拼搏出的事业也将付之一炬。
以“?”的手段，断绝两人前程，轻而易举。
“他很安全，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叶松神情享受地吸着烟斗，十分惬意。
“你居然真的对你孙子下手，这样威胁他……”叶饮轻咬牙切齿。
“在是否要接受考验，成为继承人这件事上，我可没逼他，是他自愿的。”
“你胡说——”
“叶饮轻，和你相比，你儿子还算个男人。”叶松危险地眯起双眼，“至少他还知道，说话算话这四个字怎么写。”
见叶饮轻神色颓丧，整个人蔫头蔫脑地回到了酒店，在大厅等待的沈忆连忙赶过去。
“叶叔叔，怎么了？是情况不太好吗？”
“哎，小忆，是叔叔没用啊！”
沈忆心里咯噔一下，随后两人来到酒店餐厅的包间，听叶饮轻讲完了在叶松那里获取的信息。
沈忆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困境，实在是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叶饮轻无力地摇头，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叶衍他不会为了自己牺牲您和我爸爸的事业，但让他替我决定我的前程，他肯定也办不到。所以他才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是啊，我儿子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太难了，太难了啊……”
无论怎么决定，都对一方是不公平的。而沈忆知道，这时的叶衍，肯定已经把他自己放在了最末尾。
这几天，他也许寝食难安，也许内心饱受折磨，在所有人中间，他肯定是最难过的那个。
想想自己前不久还在怀疑叶衍，看来她对爱人的付出也真的不够……
不过，事已至此，越到这种时候，她就越要冷静下来。
沈忆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这个无解的困境：私企、资金、金石融金、?、合作、市场……
真的，无解么？
“叶叔叔，我有一个想法，您听听看？”
叶饮轻看向这个年轻的女孩，她的眼神里闪着振奋的光彩，以至于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商人也隐隐有了期待。
“……这也太大胆了吧？”听完沈忆的想法，叶饮轻很是惊讶。
“恰恰相反，叶叔叔，这是最保守最安全的做法。”
“叶衍，你再犹豫下去，回不来纽约，就是在葬送你自己！”
“爷爷，我相信你已经看透了我这个人，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叶衍的消极抵抗态度还是让叶松有一丝恼火。
那私企老板倒是没有催促，然而，“?”等不了了！
“叶松先生，叶饮轻又来了。”
“让他滚。”
“这次和他一起的还有沈小姐。”
“……”叶松快速吸了口烟斗，“他们想干嘛？”
穷尽叶松七十余年人生也没想到的是，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故土，而且还很是成功。
沈忆给出的方法就是，“被招安”。
战略性抛弃了“?”这个名字，在国内成立中外合资企业，叶松摇身一变，成为了爱国华侨资本家。
而暗地里，借由叶饮轻和沈志文三十多年来积攒的人脉，叶松成功和官方部门搭上了线。
每个国家的官方都有其独属的情报部门，然而其局限就在于，如何在别国领土内开展工作。
“?”，便为此而生。
当然官方对叶松也是有提防态度的，不过在叶松为了将来的大局，而忍痛贡献了几份机密情报后，“?”被秘密地正式招安了。
自此，在占据了世界人口三分之一的庞大中文世界里，“?”有了极大的活动空间和极为便利的获利手段。
当然，如果叶松胆敢不识相地做出有损国家和民众利益的行为，那么无情的国家机器将教会他“死”字是怎么写的。
这个具备着强大野心和更强大行动力的阴谋家，终于在七十二岁时得偿夙愿。
对此，一向和叶松不对付的叶饮轻也乐见其成：一是终于有人可以制约他这个无法无天的父亲；二是万一以后叶衍真的继承了组织，他也不至于越走越歪，最后变成像叶松一样的人。
“叶衍，你要知道，这次依旧不是你做出的选择。”
叶衍看着和自己坐在一处，还冲他笑着的沈忆，汹涌的感情涌上心头。
“我……”
“你应该感到抱歉。”叶松说。
“不，爷爷。”沈忆却开了口，“我们两个人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知道，只有和对方在一起时，我们才是完整的。
“你不能责怪一个不完整的叶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她小小声和叶衍说：“本来，如果能和你一起回申城，我也挺开心的。”
近一周未见面的叶衍带着青色的胡茬，憔悴的黑眼圈，精神状态并不好。
但是，他的眼睛里燃着喜悦，他牵起了沈忆，像对待珍宝般摩挲着她的双手。
他有点讲不出话，沈忆却读懂了叶衍的眼神：
“终于见到你，我也很幸福。”
叶松感慨地看了看面前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辈，吩咐下属：
“让叶饮轻进来吧！”
没有两分钟，叶饮轻大力开门，冲了进来。
“叶衍、小忆，你们没事吧？”
“叶叔叔，没事。”
“爸，您也辛苦了。”
叶饮轻眼角红红的，拥住了站起身的两个孩子。
略带辛辣的烟草味传过来，是叶松又开始抽他的石楠木烟斗。
叶饮轻才想起来自己父亲的存在，他向一只老母鸡一样护在沈忆和叶衍身前。
“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两个孩子走了吧！”
叶松却看着天花板，沉默。
“老头！”
“爸，爷爷他其实……”
还没等叶饮轻对叶衍说出的这个称呼生气，那个把自己陷在烟雾里的老人缓缓开口：
“不孝子啊，如果我说，当初我是为了保护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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