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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与余殊租了条小船,泛舟于虞水之上。
气温尚寒,虞水之上已然泛起了歌舞与楼船,江枫她们的小船隐没在众多华丽热闹的楼船之中,显得十分不显眼。
“嗷嗷的位置在水里,”江枫道,“所以我们改坐船。”
余殊:“怪不着,原来它躲在了水里。”
余殊好奇的问道,“你不急吗?”
江枫忍不住笑,“它位置一直就没动过,急有什么用。”
她说着又有些叹息,“嗷嗷肯定想墨白。”
她家小野龙脾气爆归爆了点,但是感情确实充沛。
至少比她这个人类充沛。
想着江枫也有些黯然。
余殊看着她的表情,打断道,“轮到你了。”
她们在下棋,围棋。
皎皎明月当空,洒下一片银白。
小船悠悠飘扬在虞水之上,傍晚寒雾蒙蒙,手边有温茶,有糕点,可以说是非常闲适了。
江枫也很开心,“余殊,你是不是在让我?”
余殊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让你?”
“你真没让我?”江枫兴奋。
余殊:“没有。”
江枫哈哈大笑,然后哗的白龙收官,“承让承让。”
余殊笑容微僵,看着棋盘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输了?
江枫笑的贼开心,“天啊,我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赢?”
“你不知道我从学棋以来,被打击过多少次?”
“阿瑜我下不过,阿瑾我下不过,子圭我下不过,文景我更下不过,清明都因为幼学的原因,下的比我好!”
“现在好了,”江枫特别兴奋,“现在有你陪我,阿殊,你真好!!!”
她说的真情实感,余殊却只想翻眼睛,她幽怨的看了眼江枫,露出了个明显的假笑,“你能开心就好。”
随后她不甘心道,“来,换象棋。”
江枫:“此来河内,并不只是因为代侯的事情。”
余殊嗯了一声,转手把炮堵在她脸上,要炸她老家了。
江枫随手飞了个士,继续道,“河内有三川之富,毗邻京畿,沃野千里,水泽密布,有项城铁官,有河内水师。”
她说正事的时候,眸光清明,眉眼清朗,自有一番风度,余殊略微停下手,看着她道,“你准备打河内?”
江枫不答反问,“你觉得魔土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余殊凝眉,思虑了一会才道,“我想不出来。”
她道,“御龙山与我们为敌,神廷与我们为敌,帝国与我们为敌。”
“无论兵出哪路,都要警惕其他势力插手,”余殊道,“我们非常被动,只能等待时机。”
江枫笑了,“阿殊原来也有不会的时候。”
余殊眉心一挑,笑吟吟的道,“原来殊在主公眼里竟什么都会吗?”
江枫呵呵一笑,不想回答她的话。
瞧把你?N瑟的?
“我们打个赌如何?”
余殊眨了眨眼,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赌?”
江枫:“你猜下一波我们与谁是盟友,又与谁为敌?”
余殊微怔,随后摇了摇头,“这我可猜不到。”
“只要利益足够,谁都可以是盟友,”余殊道,“同样的,谁都可以是敌人。”
江枫笑出了声。
余殊看不惯她这个样子,趁她不注意啪的吃了她一个马。
江枫:“?”
和余殊相处有一点好。
那就是不管之前多么不愉快,转头就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们谈笑风生,饮茶下棋,一派君和臣贤的模样。
“河内富庶,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江枫有些感叹,“帝国据中州以为根本,扫荡四州,不是没有道理的。”
河内在中州也算是最富庶的一批,向来是朝廷的米仓,有六十有一县,户六十万,口三百万余,田亩连片,人烟鼎盛。
去年大旱,河内水网稠布,受损本就比其他州郡轻微,首辅霹雳手腕下,河内不得不发境内敖仓、根仓之粮支援燕代,后太守滕发陵仓稳定粮价,三仓之下,河内几乎完存,受损极为轻微。
就这,他们还有钱支援了一些巨鹿太守和南阳太守。
巨鹿守南阳守向河内求援,花钱买粮救命。
值得一提的是,巨鹿因为面临苍梧关,有被江枫攻打的可能,所以太守已经换人了。
新太守是来自北地的一个猛人,知兵且英勇,一上任就把原来那个脑满肠肥的郡尉ko了,换了个新郡尉上来。
又有北州来的三个身经百战将军校尉,构筑南部防线,首辅可以说尽了最大的力,打定主意拖时间,一个一个料理过去。
如果江枫陪她拖时间,江枫必定是输的命。
中州人烟稠密,光司隶人口就近七八百万,再加上其他各郡,两千多万人口,还有朝廷经营两朝五百年的底蕴在,战争潜力极为恐怖。
别看现在他们乱七八糟的被弄的跟狗一样,一旦等他们安定下来,冷静下来,底蕴和潜力就会被重新激发。
在位置上的别说老狐狸首辅了,就算只有小皇帝,只要她不脑残,都打不输,拖也能把江枫拖死。
而小皇帝,江枫实话实说,其实她并不脑残,会被蒙蔽,会被骗,但是真正自毁长城的蠢事,她不会做的。
而且还有老狐狸首辅在,朝中虽然不少酒囊饭袋之辈,但是这么多年的底蕴下来,也有不少菁华英才。
严格来说,江枫的时间不多了。
除非首辅暴病而亡,或是小皇帝被崇德换芯,否则她就能走速战速决的路线。
看到河内的繁华之后,江枫更坚定了这个信念。
南州最鼎盛时,人口也不过七八百万,只不过这个数据江枫不太清楚真不真实。
因为这是官册记载的,而官僚们嘛,呵呵。
不管怎么说,南州的战争潜力是绝对比不上中州的。
人口比不上,人才比不上,财富、矿产等等等一切都是比不上的。
甚至在中州人眼里,南州早五十年,还是蛮荒之地,是流放罪人去的地方。
北州也差不多。
东州则分东西,南阳北阳与中州蜜里调油,也富庶的很,至于东阳、任、平原,中州表示你谁啊我们不认识。
西州也好不了多少,还是神廷拿了当大本营,才渐渐好起来了。
但是论地理环境,中州才是全大陆最富庶的地方。
之前江枫是宣武侯,还感觉不明显。
现在当了魔主,江枫可真馋坏了。
不说别的,天下三大铁官,南阳铁官、项城(河内)铁官、汝阳(司隶)铁官,两个在中州。
鄢陵铁官在南州出名,但是在天下却着实算不上什么。
在季黯改进高炉之前,鄢陵的年产铁量连三大铁官的零头都比不上。
即使是如今,江枫拼命恢复生产的情况下,鄢陵铁官的产铁量也刚刚恢复正常产量罢了。
鄢陵铁官年产量多少?
五十万斤。
而南阳铁官呢?
答曰两百余万斤。
再加上项城和汝阳铁官,帝国年产铁量近八百万斤。
中州的农具都是铁做的,而南州很多百姓还在用铜器,乃至沐郡魔土那旮旯,用的还是石器。
是的,没错,石器。
学者们都快将刀剑玩出花了,而朝廷的百姓还在用石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哀。
在江枫之前,南州的军队披甲率连一层都不到,九层将士穿的还是皮甲。
军备,粮草,钱赋,都是江枫要考虑的事情。
所以她一路走来,羡慕的眼睛都绿了,哪有心情和余殊闹别扭啊,她恨不得把河内里里外外打劫一遍。
别问,问就是馋它身子。
两百多万人口,无数世代耕耘的田亩,项城铁官,三大粮仓,还有江枫眼馋很久的水师以及高祖时期就发展到如今的造船厂。
嗯,水师和造船厂理所当然的半死不活了,也就漕运的时候出点力,漂没一丢丢小钱钱,平时动都不带动的。
夸的是余殊的家乡,即使是她也不由露出了些许自豪,“所赖这几任守令克己奉公,河内承平,百姓自足,确实富庶。”
江枫:“阿殊,我好馋,馋哭了。”
余殊被她说笑了,仔细一看,发现她确实从上船之后,就时不时看四周画舫,眼睛绿油油的,就像是进了金银窝的小土匪,蠢蠢欲动。
余殊想了想,“那恐怕暂时没办法,要么我们打下巨鹿进军河内,要么就打下南阳,从南阳出发。”
她忍不住摇头,“首辅在巨鹿布置了重兵,一时半会是打不下的。”
就算能打下也不能打。
打下来了守不住,而且巨鹿与司隶陈郡河内相通,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
南州疲敝,一旦被拖入拉锯战的漩涡,肯定会被朝廷拖死。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干脆不要打。
要打就必须一口气打到有险可守的地方。
但是防线拉长,现在的南州兵力和财力都未必支撑的住。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
御龙山在想着怎么控制住东州,不停的试着各种法度,还在尝试搞什么守令契约。
西州在忙着权力交替,新老教皇更代。
朝廷在抗击北平王,一面发动底蕴和潜力,试图稳住局面。
南州也在疯狂恢复生产,谋求彻底控制住南州,发挥她的所有潜力。
江枫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崇德自己作死,凭中州的底蕴在,其他人哪敢造反?”
即使现在这种局面,她都没敢自己起事,而是拉着东州北州一起造反。
目前朝廷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已经立国的北平王身上,对她和御龙山都是以拖延时间为主,主次分明。
江枫眉宇有些忧色,“许琮在北面进展不错,而北平王则处境不妙,边胡还趁火打劫,割让了辽北做放马之用,似乎还想谋求雁代。”
余殊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有些不可思议,“北平王割让了辽北?”
江枫点头。
余殊脸色刷的就青了,“竖子无耻!”
看着她铁青的脸色,江枫眨巴眨巴了眼睛,“确实很脑残,居然把国土割让给胡人。”
“但是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余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可是辽北?”
“你不知道当初我们花了多大的劲才打下来吗?”
江枫摇头,“不知道。”
她想了想,“是代侯和高祖打下来的?”
代侯和高祖是从北州起家,骑着马一路打下来的。
代侯,代侯,她的祖籍是代地,世代受到胡人侵扰,一言不合就提刀开干的那种。
其实纵观代侯的生平,可以发现她性格有明显的北地风格。
刚烈骁勇,重诺轻生,个人色彩十分鲜明。
只不过,现在的余家已经和代地没什么联系了。
她们现在是土生土长的河内人,最多也就说两句,祖籍代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初如果不是舒侯之事,她们可能依旧在京洛,沉浮于天子脚下,醉生梦死。
余殊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初前朝贪鄙成风,民怨四起,各地守令都忙着镇压叛乱,朝中有人提议抛弃北州。”
“而彼时北州已经被胡人寇入,包括雁代辽北在内,胡人的兵锋一度到达燕郡,最巅峰的时候,元明宫都能看见烽火。”
“后来先祖因为家乡被屠,故土被焚烧成白地,自己却因为年少无力,只能狼狈南逃,结果途中正好遇到了当时还是偏远宗室,也准备南逃避难的高祖,这才有了君臣之缘。”
余殊道,“后来高祖登临帝位之初,也因为国内糜烂,不得不忍受胡人的羞辱,直到原初四年,才得以兴兵北上,光复故土。”
“先祖披荆斩棘,一步一步,死伤无数军民,才将胡人一点一滴的驱逐出去,结果现在……”
说到这里,她脸颊都抽搐了,“简直耻辱至极!”
余殊脸上是江枫从未见过的愤怒,高声道,“其实在前年,胡人又入寇雁郡,镇北军战死了两个校尉,数千人,雁郡还死了一个郡尉。”
余殊漂亮的脸上掩不住的铁青,身上散发出的那深沉的怒意,威势之重,连江枫都觉得惊讶。
江枫其实无感。
也许她终究是外人,生气,但也仅是生气,像余殊这样怒不可遏,江枫却是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余殊的愤怒。
大概就像前世那种某岛被别人抢的感觉吧,恨不得打碎小贼狗头。
尤其辽北还是被自己人送出去的。
那感觉更是和吃了x一样恶心。
事实上,因为其他三州承平日久,包括东州在内,即使是四镇,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动兵的机会。
御龙山比较特殊,它们一直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势力,没有臣僚,没有军队,一直是个强大的组织,龙战团巅峰时也不过两三百罢了。
战功,还是需要战场才能得到。
所以前些年,四镇为了刷自己的存在感,时不时上奏皇帝,扯两嗓子我要去北州,我要为天子戍边巴拉巴拉的话,以表明自己的英勇。
江枫自己也干过,而且还写过好几次。
当然,以她们的地位,基本上只能嘴上喊喊,朝廷不可能让她们去的。
不然许琮如何自处?
去了谁做主?
而且还有北平王这个老家伙在呢。
江枫突然有点好奇,好奇李清明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反应。
还有镇北侯……
江枫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明止听到这个消息,作何感想?”
余殊听的脸一抽,“恩师会气死的。”
她语气笃定,“恩师镇北多年,胡人年年冬天入寇,杀伤军民,抢夺人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恩师代北之战布局四年,又花了好大的劲火烧芒阳山,让边胡之中的实力最强的匈奴地位大降,又拉拢鲜卑乌桓,令之内生龌龊,又扶立匈奴左贤王,让其继位,打压一心入寇北地的右贤王,这才有了几年安生日子。”
想到这里,余殊连连摇头,“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她意志有些消沉,“朝廷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战争,因为胡人穷困,跟他们打没有意义,徒耗钱粮,只有边地百姓才与边胡有不共戴天之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血仇。”
“当年代侯北逐匈奴,雁代百姓自备粮草弓箭,跟着大军出动,什么都不要,只求光复故土,报仇雪恨。”
“而现在……”
江枫若有所思,“谁说胡人没有好处的?”
“她们蠢而已。”她声音不大,眼眸也在思考着什么。
余殊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你,什么意思?”
江枫挥了挥手,“一群傻帽,不会赚钱。”
“铁矿,金矿,煤矿,”江枫掰手指,“牛马,羊毛,我记得辽北老山林里还有人参?”
“实在不行,抓匈奴回来修路也好啊,”江枫比比叨叨,“这样我就能免了自家子民的徭役,乃至降低田税,取消口赋……”
江枫只是随口唠叨,余殊的大眼睛却已经亮晶晶,看着江枫疯狂眨眼,“果真?”
“你愿意兵出长城?”
江枫回过神,有点好笑,“你不觉得说这些太早了吗?”
她现在连帝国都没打下来,就算打下来,还有东西北要收拾。
然后才能考虑胡人的问题。
余殊眼睛一眨一眨的,整张脸都凑了过来,“不早不早,你真愿意兵出长城?”
江枫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沉默了一下,“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
不提报仇不报仇,她就是想抓人回来基建而已。
用自己的子民多亏,死了一个心疼半天。
匈奴嘛,胡人,往死里用呗。
至于儒家提倡的宽仁,抚恤,江枫不屑一顾。
圣人说的对,夷敌,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只有刀子才能和他们好好做朋友。
想用爱感化他们,那是脑子有包。
只要你一虚弱,人家立刻骑马南侵。
余殊眼睛闪亮闪亮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江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有什么好反悔的?”
余殊的眼睛真好看。
“我年少时曾发过誓,若有一日,我必定北逐边胡,封狼居胥。”
狼居胥,匈奴祖庭。
她眼睛转了转,“而且不止我,李清明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
江枫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真的假的?”
余殊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是真的。”
“不信你自己问她!”
江枫有些狐疑,将信将疑的打开镜子。
李清明和余殊不一样,她并非将门出生,从小没接受过那些耳提面命,江枫也没有说过这类事,她应当没余殊这么执着。
而且南州离北州太远了,江枫觉得李清明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你在哪?”
李清明第一句话便是问地址。
江枫:“……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想偷偷跑来?”
李清明语气平淡,“我只是问问而已。”
她精致冷淡的脸颊在镜子对面,语气平铺直叙。
江枫大概述说了北州的事情,问了她这个问题。
李清明皱眉,“辽北被送给胡人了?”
江枫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
李清明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废物!”
江枫被骂的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应该不是骂她的。
嗯。
不愧是清明,开口就是‘废物’。
虽然北平王确实废物了一点。
李清明眼眸阴沉,毫不犹豫的道,“若是出关,我必杀尽匈奴王庭,马踏鲜卑乌桓。”
江枫:“……”
与余殊面面相觑了一会,江枫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也这么生气?”
李清明十分意外,“你不生气吗?”
江枫:“有点生气,但是没你这么生气。”
李清明皱眉,“你不知道北州被掠杀了多少子民,经常有都尉校尉死在战场上,我有几个很看好的校尉,被朝廷调到北州战场,当年就死了一半……”
她说着语气就差劲极了,眼眸极为阴沉,怒不可遏的模样让江枫下意识眨了眨眼,“这么说我就懂了。”
她不是四镇,她的人朝廷调不走。
不过当初在军中提拔她的那个贵人,却是被朝廷调走,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她也特别难过。
简单的说了几句,李清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枫:“我要在河内转几圈,传播一下奢侈享乐的作风,挖点小坑,走访下民情,再挖点人什么的……”
李清明听完,眼中明显出现了郁闷。
她抿了抿唇,踟蹰了一会才道,“你看完代侯的笔记,就让余殊回来坐镇吧。”
余殊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伸出脑袋,“喂,我还在呢!”
李清明一看见她,脸色刷的就冷淡了下来,“小人得志。”
见她们又有要吵架的趋势,江枫连忙将镜子移开,“行了行了,你们要吵自己面对面吵。”
余殊撇嘴,“她就是嫉妒我。”
李清明脸更冷了,就那么冷飕飕的看着江枫放冷气。
隔着镜子江枫都头疼,“好了好了,若是情况合适,到时候我就叫你来。”
她含糊了几句,赶紧关了镜子。
不过确实,她是很久没带清明了。
自从上次从京城回去,就基本上没怎么和她出行了。
倒是余殊一直跟着她。
嗯,下次还是带清明比较好。
只不过河内这里,确实余殊要熟悉。
余殊好使。
琢磨了一会,江枫道,“你对水师有什么想法?”
余殊略微沉吟,“水师?你不是有一支水师吗?”
江枫摇头,“我那水师,是我自己拉着玩的,能封锁姜水,主要靠的还是几个渡口。”
“哦,还有苍梧水师太拉垮了,跟没有一样。”
“但是河内水师,我不太清楚状况。”
余殊毫不犹豫的道,“别想了,和李清明手下的水师一样拉垮。”
江枫:“……”
余殊:“我几乎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声。”
江枫挠了挠头,“河内,南阳,巨鹿,河西这几个郡水网湖泊密布,水师能起很大的作用。”
“又有造船厂,”江枫道,“我此次来的目的比较多,但是水师和造船厂是重点之一。”
“我要挖几个有志气的水师将领回去,再想办法打包几个造船厂回去。”
“不管是漕运,还是以后作战运粮,水师都能发挥重要作用。”
“我要在朝廷御龙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事解决了。”
主要是朝廷,御龙山……
它们跟江枫和朝廷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
东州理论上是打下来了。
镇东军和各地郡尉都被拆散了。
但是再之后,怎么治理,怎么调整任命,怎么收税,怎么整理人口……正在抓瞎中。
说实话,江枫以为御龙山惦记大陆这么久,应该对这些事有所准备的,然后他们就拿出了一纸契约,让各地守令发誓,如果不遵守契约会发生什么什么什么……
一些比较明显的帝国死忠被杀了,但是其他的……
一动未动。
而且因为军队被解散的缘故,东州民间局势十分糜烂,盗匪横行,无人能管。
而御龙山现在正在大肆扩招,准备建立龙卫队,没有龙的卫队。
其实就是私家军队了。
只是江枫很好奇,她们懂怎么行军打仗吗?
挖到帝国将领了吗?粮草营陈会了吗?
这还算了,地方政治才是个大坑,江枫都搞不过那群老油条,时时刻刻警醒,生怕被坑,但是御龙山居然大大咧咧的弄了个契约……
就,一言难尽。
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什么契约遇到她们,天生就去掉一半的效力。
不像学者,很容易被契约限制。
而且,除了之前那个被季余眠绑架,然后被吊服的治国,御龙山至今没有高级文人投靠。
嗯。
所以江枫才说,她们根本不是一个赛道。
江枫的对手,其实还是帝国。
是朝廷,是首辅。
甚至就连崇德,都只是个添头,虽然他危害很大。
余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江枫:“不急,初来乍到,我在河内又没有根基,得慢慢来。”
她道,“等找到嗷嗷,就去舒城,到时候记住,我是江末,不是江枫。”
余殊愕然,“为什么?”
“你不是想……”她又突然止住话语,眼神却有点点生气的样子。
江枫有些疑惑,“是,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觉得没有必要,”江枫道,“我想为代侯平反可以等以后打下京洛再说,现在说这些又没有用,而且现在余家应该对我没什么好感,捏着鼻子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
虽然面前就是余殊,江枫也没准备隐瞒,“思来想去,我只是来看个笔记而已,实在没必要和余家打擂台,所以就息了心思。”
她问道,“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对吧?”
余殊看了她一会,低下头道,“嗯,你是对的。”
她想了一路怎么说服曾祖,怎么说服阿敞,现在江枫改变主意,她想的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江枫亲自去,和江末去,是两个概念。
前者会刺激到余家内心的恐惧,后者……
对余家来说是贵客,是她仕途顺利的写照,受到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江枫这么选是对的。
余殊低着头,抿唇深呼吸,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问道,“是因为之前的事吗?”
她深深的看着江枫,“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了?”
江枫愕然,不动声色的道,“不是,你想多了。”
“我之前只是单纯头铁而已,”她道,“但是现在想来根本没必要如此。”
她感觉到余殊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抓住她桌子上的手,温声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难。”
“而且现在我只是个南州牧,还跟御龙山起了冲突,又有珈蓝城出现,我自己都不那么肯定我是否能走到最后,前途渺茫。”
“余家在河内,如果我突然出现,不仅是你为难,余家也会被我连累的。”
“如果换成江末就轻松很多,”江枫看着她的眼睛,温声解释,“既可以表达我对你的看重,也不至于让地方守令精神紧绷,而且也好隐藏身份。”
余殊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清明而温和,她专注的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能看进人心坎里。
但是,她说的话就不那么温柔了。
余殊:“江枫,你觉得我是李清明吗?”
江枫一愣。
余殊:“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江枫:“……”
余殊:“你敢说你的决定与之前无关吗?”
余殊抿着唇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你就是懒得再做多余的事情,只想看完笔记就走,对不对?”
“江枫,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不要说这样为了我为了余家,”她语气压抑又隐忍,“我只会觉得你恶心。”
说着她再度低下头,“虽然之前你跟我打架,但是我至少觉得你是真实的,而你现在,说的再温柔,我都觉得恶心。”
江枫沉默了一会,脸色也很不好看。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了解你,你自己疑神疑鬼的不愿意,”江枫道,“我想了解你余家,你一会怀疑我了解代侯的居心,一会说我对清明图谋不轨,一会又讽刺我。”
“现在我以正经对待臣子的心态对你,你又说我恶心?”
“你想怎么样?余殊。”
“我一直以为你成熟,你圆滑,你能理解我的所为,”江枫淡漠的看着她,“你拒绝我,我也能理解你,也不以为意,毕竟只是拒绝交心而已,我们还是正经的君臣,有同一个目标,你为我工作,我发放俸禄,给予信任与重用。”
“但是现在你就让我不懂了,”江枫眼神审视,“余殊,我没生气,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了解你,你可劲的以为我要害你,我不想了解,随缘了,你又说我恶心。”
江枫敲桌子,“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余殊,你可够难伺候的。”
余殊肩膀一颤。
江枫挑起她的下巴,发现她瞳孔紧缩,一副心神震动的模样。
余殊很少失态,挺难得的。
江枫是真没生气。
她只是有点搞不懂,搞不懂余殊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有的时候拒绝靠近,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态度吗?
江枫是理解她的心理,不然少不得就要疑惑她是不是心里有鬼了。
比如,谋逆?
比如,眷恋小皇帝?
比如,心怀鬼胎。
余殊真的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人。
就像之前,因为首辅的事情,余殊还跟她闹别扭,明明比李清明归顺的还早,到现在才刚刚入统战部。
于她来说,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了。
同样的,现在也是如此。
以前江枫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东州包括河内等郡的战场交给她,但是现在,江枫敢说,如果介时真的要开战,她就算需要借用余殊的威望,也绝不会将收复东州乃至河内的事情完全交给她。
余殊在东州的威望很恐怖,一旦她威望再上一层楼,她本身的态度就可以影响江枫和朝廷的实力对比。
江枫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出现。
她甚至宁愿放弃余殊在东州的威望,改弦易辙,让李清明一点点打过去,让余殊在后面当个劝降小队长。
只因为,她不确定余殊真正手握一州时,她会不会依旧忠诚,她会不会被皇帝拉拢?
谁知道呢。
反正江枫不敢赌。
如果到时候费好大劲打下东州,却因为她识人不清为她人做嫁衣,江枫怎么面对叶瑜她们?
惊世大傻逼吗?
“我也不知道。”
江枫回过神,发现余殊喃喃自语,肩膀都缩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江枫有点点心疼,但是转瞬又收敛了情绪,走上前温声安慰,“阿殊,你不要多想,我其实之前只是嘴上说说,根本就没想清楚到底怎么去余家。”
“我之前不也说了,不以魔主身份上门,只以远宁后人身份上门吗?”
她扶住女子削瘦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语气很耐心,“我跟你打架而已,又不是没打过,哪有什么心思?”
“你的想法我知道,”江枫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也只是在找我们合适的距离。”
“不是不信任你,”江枫笑道,“毕竟当初你能因为槛车入洛的事情跟我别扭成那样,我知你只是怕重蹈覆辙,并非不忠。”
“阿殊恪尽职守,忠心耿耿,心怀赤忱,”她道,“你这次真的想多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愣神了。
某种程度上,余殊和李清明一样心理洁癖。
江枫都快忘了这点。
余殊确实恪尽职守,也确实努力。
但是她确实有一定的隐患,江枫无法无条件相信她。
这之中的度不好掌握,江枫思虑着,面上却不显。
看来还是要跟余殊回去,否则她肯定会多想。
其实她是准备自己找个小院子住,让余殊把笔记带来。
这样既不显眼,也不妨碍她挖人。
好烦。
经历这么多事,同生共死这么多次,她与余殊居然越来越远,信任越来越少,也是讽刺。
等江枫回过神的时候,余殊已经平静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江枫的眼睛。
江枫眨了眨眼,“怎么了?”
余殊语气平淡,“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承受后果。”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没必要骗我。”
江枫只是笑,“阿殊莫要多想。”
余殊沉默的抿了抿唇,“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
江枫:“……?”
余殊再度低下头,“我……我只求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可好?我不喜欢。”
时间久了,她怕自己会当真。
以为江枫真的还是重视她,信任她。
她偏偏又总能发现那些细枝末节的真实,特别还有李清明做对比,她会很难受。
江枫却没再回答,坐了回去,“那边在做什么?”
“河内果真繁华,大过年的虞水之上全是画舫。”
她又突然卧槽了一声,“嗷嗷就在附近。”
江枫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这样余殊不一定会离心,她要是真装都不装,一开始余殊可能会理解,时间久了必定心生怨怼。
人心,是经不起消耗的。
她相信,只要她持之以恒的以友好君臣的态度对待余殊,她们还是能好好合作的。
说不定还能成为模范君臣。
现在只是阵痛,没事的。
余殊静静的看着她,眼眸晦暗,终究没再开口。
过了一会,余殊才轻声道,“项令的女儿好文,喜欢在虞水之上开办诗会,去年形势复杂,她可能没敢开,现在稳定下来,就补开诗会了。”
江枫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有钱真好。”
一个县令的女儿举办诗会都动静这么大,河内富庶名不虚传。
她的钱现在不是筹划给三军换装,就是拿去建军校,还有各郡县的郡学了。
贼穷。
余殊沉默不语,只是安静的坐在原地。
江枫:“我们也去看看吧。”
“记住,我是江末,你是季红。”
江枫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带个面具?”
余殊容颜绝色,一身红衣特色太鲜明了。
余殊沉默,“不需要,我未曾来过项城。”
江枫耸了耸肩,自己却是换了身衣服。
过了一会,她一身白衣,外罩轻纱,手持折扇,有种说不出的温润清朗。
她在余殊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像不像我?”
余殊看了她一会,“还好。”
她又补充道,“没见过你的人肯定想不到。”
江枫生的柔美,个子又娇小,平时全靠气质威严。
一旦她有意撒娇的时候,整个人就会特别柔软可爱,余殊之前就吃过亏。
此时江枫有意换装,的确与她往日风格大大不同。
余殊:“你笑的温柔一点,不要板着脸,不然看起来不像。”
江枫闻言笑的果真温柔了点,“真的?”
余殊点头。
江枫:“那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余殊:“没有。”
江枫哦了一声。
船已然开向画舫。
余殊轻飘飘的道,“但是你给李清明买的那件,其实我能穿。”
江枫:“……?”
思虑不到两秒,江枫果断道,“拿去换!”
当一身松绿的余殊出来之后,江枫十分惊讶,“见鬼,你怎么换身衣服就是一个气质啊?”
一身松绿的余殊显得有些清润文雅,白皙柔和的脸颊,一双眼睛清明而从容,墨发精心束起,带着不知道哪来的竹冠,整个人就像是饱读诗书的士子,就差拿着书卷之乎者也了。
江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拉着她转了个身,颇为惊艳,“阿殊,你真好看。”
余殊滞了滞,然后直接的道,“江枫,你在调戏我吗?”
江枫:“?”
“我在夸你!”
余殊:“那你不要夸我好看。”
江枫:“……怎么夸?”
余殊:“夸我温润儒雅,风度翩翩,芝兰玉树……”
她说了好多词,江枫全程面无喵情。
余殊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走吧,我家小姐。”
江枫:“……”
她觉得余殊好像又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
这个女人就从来没认输过,每次都能成功的从别的地方恶心到她。
余殊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递给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江枫的态度那么明显,余殊怎么能看不出来?
她现在确实只有自身价值在了。
她有用,江枫就不会丢掉她。
她突然能理解赵文景的思维了。
她很好奇,江枫的底线在哪?
她要如何放肆,江枫才会翻脸?
反正只要她作用在,就算一直恶心江枫,江枫又不会扔掉她。
对,江枫这点是非常合格的君主。
仕途,余殊不在乎了。
她准备怎么折腾怎么来。
只要她不涉及李清明,想来江枫也不会动她。
江枫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在余殊越发晶亮的眼眸下,眉心一跳一跳的。
见余殊上船,江枫突然拉住她的手,“阿殊,你想干嘛?”
余殊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姐,请。”
她又凑到江枫耳边,故作俏皮,“要不要属下抱你上去?”
江枫:“……”
笑容渐渐消失.jpg
画舫之中,青衫士子三三两两坐于屏风之后谈笑风生,有锦衣少年少女于中央高谈阔论,红衣舞者蹁跹,江枫眸光一转,看见纱幕后有白衣琴师抚琴。
香桂木色泽明润,低调奢华,铜金兽香炉悄布,青烟袅袅升起。
因为江枫穿的不错,余殊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个令牌,她们轻轻松松的混了进来。
坐在其中一个屏风后面,江枫兴致勃勃,“好家伙,我穿……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参与过官宦贵游子弟的宴会,都没享受过纸醉金迷的乐趣,血亏血亏!”
她几乎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在战场上血拼,太离谱了。
有比她还二的穿穿吗?
余殊撑着下巴,小心翼翼的咬小笼包,生怕被炸到汁水,闻言依旧敏锐,“穿?什么?”
江枫:“口误,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余殊笑了,“你总是有事瞒着我们,我早就看出来了。”
江枫朝她假笑了一下,“余殊,你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吗?”
余殊:“我开心。”
她朝江枫抛了个媚眼,“我可是你的将军,前任镇东,东州和京城我都熟。”
“你舍得不要吗?”
她笑眯眯的将一个小笼包夹给江枫,“比如近的,薄怀杨是刑曹令,你想见她吗?”
江枫开始磨牙了。
余殊果然又知道了。
但是好像她又不准备按照剧本来了。
难道就这样慢慢磨合不好吗?
早晚她们能找到合适的距离的,到时候依旧是模范君臣,多好啊!
江枫咬包子,余殊故意将皮夹破,汁水全部流在桌子上,江枫只吃到没有灵魂的小笼包。
余殊啊呀了一声,“死罪死罪,”她又夹起一个小笼包,递来道,“主公原谅我。”
江枫:“……”
然后,她又吃到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小笼包。
靠。
余殊好像很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隔壁的人透过屏风看了她们一眼,颇为莫名其妙。
余殊又夹了一个包子,“小姐,慢点吃,小心烫到。”
那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转回头,“长明,你可知最近左冯翊那边传来的风声,说是皇陵塌陷,露出了许多陪葬黄金……”
江枫听的眼睛一跳,与余殊对视了一眼。
余殊收敛了表情,眼眸沉着起来。
那叫做长明的人道,“知道,那是天家的事情,估计老首辅又要挨骂了,居然让皇陵塌陷,大不敬。”
“你难道对黄金感兴趣?”
“不要命了吗?”
“皇陵器物可都是登记造册过的,乡野愚民不要命,你也不要命吗?”
“并非如此,只是我听说啊,”他狗狗祟祟的看了看四周,看见松衣女子笑着剥虾递给白衣女子,“申屠大人,好像派人去皇陵带了些东西回来,结果被韩大人逮了个正着。”
长明:“真的假的?韩太守不是一直和申屠郡尉不合吗?”
那人道,“这我哪知道,只是空穴不能来风,听起来像模像样的,说不定真有此事。”
他言之凿凿,“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帝国危若累卵,郡尉想发发财,不也正常。”
“大不了渡河投靠宣武侯呗,”他又忍不住小声,“有几个人前几日渡河去了,反正这里又没我们的机会,都是些世家大族的人才有机会。”
“前几日申屠郡尉才去胡先生家做客,待了很久才出来……”
余殊眼眸一眯,江枫看见她的反应,递了个眼神。
长明:“胡先生?郡尉不是武人吗?怎么会和胡先生这样的大儒有关系?”
那人:“那你可不懂了,你知道镇东将军吗?”
“当然知道,”长明震惊,“据说她便是我河内人,舒城出身,没想到居然投敌了!”
江枫挑了挑眉,也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那人一脸神秘,“那你知道镇东名讳吗?”
长明脸皮一抽,“当然不知,此等大人物的名讳岂是我能知晓的?”
“难道你知道?”
那人笑嘻嘻,“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姓余。”
长明一脸莫名其妙。
那人继续道,“那你知道镇东投敌之后,谁在庇护余家吗?”
长明瞳孔一震。
“当然是胡先生了!”
那人得意洋洋的秀着自己的消息,“那你知道申屠郡尉做什么了吧?”
长明:“不知道。”
那人:“……”
“蠢死了,余家你能想到什么?”
长明想了一会,才疑惑道,“除了镇东,好像没有什么姓余的大人物了?”
“你再想!”
长明思考了一会,试探着道,“代……代侯?”
“对,就是她!!!”
长明震惊,“镇东居然是代侯后裔?!”
“这算什么,她现在也是代侯呢!”
长明:“那宣武侯……”
江枫歪了歪头,想骂人。
余殊也看向她,努了努嘴,示意她自己听。
那人:“什么宣武侯不宣武侯,那太远了。”
“郡尉说是已经和余家女订婚,婚礼就在旬日后!”
长明:“我一定要去看看。”
那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笨?”
“郡尉为什么要和叛逆家族联姻,要么他有心宣武侯,要么,就是有利益,”他道,“太守与郡尉那么不合,你说他会没反应吗?”
江枫眨了眨眼,看向余殊,比口型。
‘完了,你家是不是有麻烦了?’
余殊皱了皱眉,‘不知道,得回家看看。’
长明:“你怎么知道?!”
江枫与余殊同时点头。
嗯,她们也想问这个问题。
郡守和尉之间的恩怨纠葛,还涉及到大儒,涉及到余家这个低调的家族,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得意洋洋,“我当然是自己猜出来的。”
长明:“我不信,你哪听的。”
那人这才道,“都在这么传,我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郡尉因为皇陵的事情,已经被郡守羁押,能不能活到成亲那天也是个问题~~~”
待他们离开,江枫看向余殊。
余殊回视她。
江枫笑眯眯的剥了个虾递到她唇边,“我的代侯,你准备怎么做?”
余殊一听就忍不住黑脸,“我不是代侯,你可是答应我镇国侯的,你不会想反悔吗?”
江枫眨了眨眼,“只要你功绩足够,镇国又如何?”
余殊这才咬住虾仁,漂亮的眼睛看着江枫,“你别骗我?”
江枫也很认真的回视她,“放心,绝不骗你。”
余殊看了她一眼,才道,“明显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的,我得回去看看。”
江枫点头,“我已经对代侯好奇极了。”
余殊忍不住又道,“你为什么好奇她?”
江枫疑惑,“为什么不能好奇?她那么厉害,我也是将军,好奇不是很正常吗?”
余殊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我还是觉得奇怪。”
江枫陷入沉思,“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女人?”
余殊手指一抽,差点把虾扔进汤里。
她低下头道,“倒也不必说的这么明目张胆。”
江枫只能看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又没犯法?”
“还是说,你觉得这是很丢人的事情?”
余殊忍不住抬头,又低下头道,“勋贵惯来喜欢玩弄此事,但是难登大雅之堂。”
江枫不高兴,“她们是玩弄,我是真爱,这能一样吗?”
余殊抬眸,眸光讥讽,“有哪里不一样吗?”
江枫刚想和她辩论,就听她继续道,“你觉得代侯的下场与那些玩物有什么区别吗?”
江枫呼吸一滞,居然说不出话来。
余殊嗤笑,慢条斯理的将虾吃掉,“你也答不上来了吧。”
“不过是玩物,非要冠以真爱之名,”她道,“可笑荒谬。”
江枫看了她一会,突然笑道,“我会拿事实打你脸的。”
余殊唇角难掩讥诮,“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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