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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也很有文采!我也可以写!”
这家伙这么有恃无恐,江枫反而觉得她不像了。
她运气应该没这么夸张,说遇到高祖就遇到高祖。
姬命都被她说愣住了,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镇国剑。
江枫一把捂住剑柄,“你别喊剑剑,你喊代侯,她要是应你你就是!”
姬命:“……还要不要脸了?”
“你抢这个做什么?”
余殊无语至极,“就算要写,那也应该说我来写,你们抢什么?”
江枫瞬间支棱起来,“你不行。”
余殊眼神嗖的射了过去,“为什么我不行?”
江枫一脸警惕,“我怕你故意黑她。”
余殊皱眉,“我怎么会故意黑我的祖宗?”
江枫呵了两声,“你一武将,操什么史书的心。”
余殊反唇相讥,“哪有主公自己写史书的?你也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姬命刚想开口,却见两人转头异口同声,“你更不行!”
许子圭默默的戳了戳叶瑾,“这个,大概,应该,我们,来写,吧?”
叶瑾嗯了一声,“看她们争着怪热闹的。”
三人:“……”
面面相觑了一会,江枫再度扬起笑容,“你不能写,但是你可以提供史料嘛!”
“只要有理有据,我们就可以采纳,”她道,“让你动笔不行,但是你可以监督一下对不对?”
姬命:“我……”
“不许讨价还价!”江枫堵她。
秦秋幽幽的虚了口气,“说完了没有?”
“具体的信息都被封存了,就在迦蓝城,你自己派人去取吧。”
江枫眨了眨眼,“秦秋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你不怕我们得知遗迹的真相吗?”
秦秋瞥了她一眼,“搞快点,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江枫一愣。
秦秋却已经摇摇摆摆的转身离开,“朝廷人力物力充足,我现在不说,你们花点时间也能知道的。”
姬命不以为意,转身跟了出去。
江枫:“她们好佛啊。”
“什么佛?”
江枫:“就是咸鱼,晒干了懒得翻身。”
余殊笑了起来,“那倒是很形象。”
江枫:“阿瑾你派人去迦蓝城,最好趁机赖在里面,不要回来。”
叶瑾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她们,“我要武者。”
“九阶起步。”
李清明也走进来了,她神色冷冷淡淡的,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往边上一站又和没事人一样。
江枫看了眼余殊李清明,“你自己调,看见合适的就问。”
叶瑾笑了,“李将军配合我一下就行了。”
李清明地位这么高了,还当亲卫长,想调个亲卫都很麻烦。
得想办法给她换个工作。
叶瑾笑吟吟的,回过神发现李清明一直在看着自己。
嘁,这么敏感?
轻飘飘的转过头,叶瑾道,“余将军,收拾收拾你可以动身了,我的人会在东州等你。”
赵襄眉心一跳,然后低头学字。
江枫:“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有事自己去聊。”
“清明,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跑路了。”
李清明应诺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看见她们都出去,江枫看向赵襄,“文景。”
“你的本体到哪了?”
赵文景按了个暂停,才转过头,“快到颍阴了。”
江枫:“这次送皇帝回去,你准备怎么做?”
赵襄早有腹稿。
半晌后,江枫思索了片刻,“我让薄淮杨带一半亲卫保护你,你看够不够?”
赵襄:“五百人太多了,五十就够了。”
“她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我,如果我手上的力量过多,她们反而会忌惮我,让我无法行事。”
“那五十人也太少了,”江枫凝眉,“不行,一百人,不能再低了。”
“可以,但是薄淮杨就不必了。”
江枫愣了一下,“为什么?你怕她傲慢吗?走的时候我会敲打一下的……”
“不是。”赵襄话语简短,“我不需要一个人分担我的指挥权,麻烦。”
江枫都被她说顿住了,“可是……你知道该怎么指挥武者吗?”
赵襄毫不犹豫的道,“我可以。”
迟疑了片刻,江枫才道,“你别拿她们当炮灰啊,我的亲卫可珍贵了,将来都是中流砥柱。”
赵襄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尽量。”
江枫听的心里一个咯噔,“其实我觉得吧,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去打下来,没必要进京……”
赵襄面无表情,“要是崇德跑了呢?”
“他要是不止能附身小皇帝呢?”
她看着江枫的眼睛,“要是他们直接将皇帝头砍了,向你投诚呢?”
江枫微顿,“我知道了,你好好保重。”
“记住你说的话,有事使用工具人,我看嬴颖顾子明就很合适,别自己上。“
赵襄简单的点了点头。
江枫:“pad!”
她道,“都说了可能有问题,你急什么?没问题还能不让你学吗?”
赵襄干脆的放下pad。
*
东州,南阳,新野。
看着衣甲鲜明的队伍,唐织非常谨慎,“探子呢?回来没有?”
“这些混账怎么连个旗帜都不打?”
“不知道南阳是我们赤炎军罩的吗?”
肖谌看了半天,才道,“进退有度,衣甲鲜明,一看就很有钱。”
她有点羡慕,“我们兵器甲胄都好几年没换了。”
唐织丹凤眼渐渐凌厉,“虽然他们没带军械,但是任有攻城可能,让将士们准备好。”
“诺。”
就在他们准备放箭的时候,那只军队停了下来。
队伍涌动,很快打出了一个旗帜。
黑底红鸟旗。
唐织一怔。
下一瞬,一个红底大旗飘扬起来。
阳光下,烫金大字金辉招展——
【余】
“卧槽!”唐织下意识捏着城墙,“老肖,快下去看看,快快快!!!”
*
“将军,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想你想的好苦啊!”
唐织死死的抱住红衣女子的腿,大声哀嚎。
她眯着眼偷偷看向后面。
完了,宣武侯不在。
=将军不好说话了=她有可能秋后算账=上次被自己看见丢人的一面可能想杀人灭口……
救命。
嚎了半天,她一抬头,就看见她家将军漂亮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静静的低头看她嚎。
唐织压力瞬间就好大,“将军,我错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众将:日常静静看老唐作死.jpg
明知道将军根本不吃这套,还每次都要来一遍。
该。
红衣女子不咸不淡的问道,“你哪错了?”
唐织呜哇呜哇的,“上次我不该偷听你和宣武侯说话,不该告诉她将军你不喜欢女人的……”
众将倒吸了一口气。
阳光下,红衣女子灿烂夺目,轩举若神。
但是这里的空气……宛若地狱。
唐织还想再说,肖谌却已经快窒息了,她一脚踹翻唐织,自己抢位道,“将军,你是来接我们走的吗?”
她叫苦道,“我们日子不好过,如果不是之前将军屯的粮草,我们早就闹饥荒了。”
“但是我们的甲胄和武器,却已经报废的差不多了……”
她眼睛偷偷瞄余殊背后的老朋友们,“将军,你看老孟跟你走了,这次总该轮到我们了吧?”
余殊瞥了眼唐织,一个眼神之下。
唐织乖乖自己躺平,不动了。
余殊这才道,“这次我们配合叶祭酒拿下东州,南阳北阳,尤其是北边的平原,必须拿下。”
“你们听我指挥,回头我还要参加主公登坛封公,到时候带你们一起去。”
这种关键时刻,她绝不能不在。
“一切以谨慎为主,”余殊道,“其次,是效率。”
“能不能赶上热汤喝,就看你们的了。”
唐织一溜烟爬起来,“将军将军将军,我们可以去南州了?”
她十分兴奋。
谁知,她家将军居然皱着眉头看了她半天。
唐织倒吸了一口气,“将军……我保证,我发誓,你不让我说话,我绝对不说话了!”
余殊:“……”我不是很相信你呢。
憨货玩意。
张米都比你机灵。
*
因为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又有叶祭酒的探子配合,进展神速。
本身被她暗中控制的南阳北阳,直接闻风而降。
而混乱了年余的三郡,也因为叶祭酒的沟通在前,顺利无比。
往往她的人刚进县界,县城就已经偷偷换好了旗帜。
而且,她的赤炎军,哦不,捧日军太鲜明了。
这叫威望~
余殊哼着小调,在自己旧府里挑有用的东西,准备搬回南州。
在江枫麾下,她就没必要遮掩了,挑自己喜欢的东西摆,江枫那么迟钝,压根就注意不到。
木板床换成大软床,檀香换成沉香,地毯要大一点的……
她怎么说也是个右将军,李清明那家伙尽挑好的摆,她总不能太差吧?
还好当年有些不好退的礼都没扔,挑挑挑,不要的到时候赏给将士。
实在不行还能扔给江枫,让她拿去赏人。
愉悦的哼着小调,余殊随手丢开一匹星罗锦,将过于华丽的颜色通通丢开。
从一屋子里面挑出一小堆,余殊才道,“进来吧。”
“任城太靠近御龙山,更北的平原我们还没来得及渗透过去,接下来要靠将军你了。”
余殊一笑,“交给我吧。”
*
看着远处赤红的衣甲,众人不由擦了擦眼睛,“小晨,你看那是不是官军?”
张晨看见那熟悉的旗帜,硕大的‘余’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不是。”
“可是这就是赤炎军的装扮啊!”
“那是皇帝的赤炎军,这是宣武侯的捧日军。”
“可是……那个旗字,不是咱们镇东将军的吗?”
“宣武侯也有姓余的将军?”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张晨面无表情,“就是余殊,她投奔宣武侯了。”
“那不还是官军?!”那人欣喜若狂。
张晨滞了滞,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众人到底还不傻,紧闭城门,紧张的看着城外。
“张晨,故人来此,不下来一见吗?”
张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沉默的望了望她身后的人,然后跳下了城墙。
女子红衣银甲,身形修长,墨发高束。
她的脸颊漂亮的过分,气质却英姿飒爽,结合起来有种蛊人的魅力,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明而灿烂,就像盛着暖春的天光,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沉默了一会,张晨才道,“你果然没死。”
唐织瞬间恼了,“小晨你怎么说话呢?你平白咒将军死做什么?”
张晨看了眼她背后的人,自承道,“我打不过你。”
“我的人也打不过你的人。”
“但是……”
“兄仇必报!”她露出了冷酷的表情,“上次侥幸让宣武侯救了你,这次不会了。”
唐织理了一会,才瞪圆眼睛,“你敢攻击将军?张晨我看你是想死!”
张晨已经攻了过来。
余殊漂亮的眼皮微掀,随手一道气劲甩出。
张晨吐血倒飞。
她刚爬起来,一道气劲精准的击在她脚踝,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张晨惨呼倒地。
手里的剑也碰的砸在了地上。
城墙上的人见势不妙,立刻跳下来想救她。
余殊:“抓起来。”
唐织一肚子疑问,还是乖乖的抓住了张晨。
她家将军一向温和,对张晨更是百般照料,怎么这次下手这么狠?
小孩子不懂事,这家伙肯定在外面被人忽悠瘸了,居然对将军喊打喊杀的,不知道真正心疼她的人是谁。
唐织觉得自己要想办法好好教育一下她,然后让她给将军道歉。
“右将军余殊,奉命收取东州,尔等要负隅顽抗?”
余殊看着对方。
对方下意识跪了下来,“将……将军,我们投降,但…但是,你能不能把小晨放了……”
余殊:“不能,她行刺过我。”
对方傻眼了。
余殊已经策马越过她,“开城门。”
唐织耳朵尖,拎着张晨的领子陡然紧了几分。
行刺?将军?
她想了很多。
以将军的性格,能让她不顾情谊,直接击碎张晨脚踝,那得是什么程度的行刺?
眼神闪烁了片刻,唐织心态悄悄改变了一些。
死小孩归死小孩,但若……还是将军更重要。
她们这么好的将军,可不是给别人糟践的。
余殊并没有在张晨身上多想两秒,她甚至跟本没进城,而是来到了县郊。
之前,有人用特殊方法,给她递了封信,邀请她过来一会。
余殊将信传给了叶祭酒,叶祭酒说这是文人的言出法随。
言出法随=治国。
余殊做了些布置,立刻就来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人院子,破旧的篱笆,破旧的门槛。
余殊信步走了进去,轻轻叩门,“殊应邀来访,先生可愿一见?”
门开了。
那是一个三十余麻衣女子,看起来十分有风度,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您就是游先生?”
“将军安好,我邀将军来,其实是想请将军帮个忙。”
余殊面色不动,“愿闻其详。”
“我曾在东州耕读,后来不小心被御龙山抓上去了,”她道,“这次我是趁着御龙山混乱,才逃下来的。”
“只是那龙座端的可恶,在我身上留了印记,就算跑了她也能抓我回去。”
“思来想去,吟只能请将军庇护了。”
余殊捕捉到关键点,“御龙山?混乱?”
游吟颔首微笑,“没错。”
“龙座把大长老杀了,御龙山群龙无首,”顿了顿她仿佛不经意的道,“现在龙座应该还在杀人吧。”
她真诚的看着余殊,“若非如此,我也没时间求得将军庇护了。”
余殊脑子一嗡。
她勉强凝神,“先生可否详细说说山上的情况。”
“好……”
听完,余殊基本上肯定了游吟的身份。
江枫无意间说过此事,说龙座抓了个治国,把她吊在御龙山上,吊服了。
余殊想到这里,试探着道,“你是怎么让龙座相信你的?”
游吟苦笑,“她把我吊在山顶吹风,吟这身子骨哪经得住那个,没几天我就受不住了……然后……”
余殊:“先生稍等,我问一下主公。”
她觉得江枫应该比她更紧张。
她将京城的事情交给了赵文景,自己准备回去登坛封公了。
现在龙座出来了。
江枫脑瓜子嗡嗡的,“什么?她把大长老杀了???”
“她疯掉了?”
“我不是跟她说过,大长老上面还有人吗?!”
“再等等我就能攒够实力送那群龙归西了,她怎么这个时候动手?”
“老白呢?老白怎么没告诉我?”
江枫一阵失智。
余殊静静的等待她反应。
“你把她带回来吧,”江枫很颓废,“我估计她看见你之后,就想不起来自己要抓的人了。”
余殊笑,“听主公的。”
江枫本来有万千话语想跟她说,此时也没了心情,草草的挂了视频。
“吟这就收拾东西。”
余殊看向远方的天空,高耸的御龙山伫立在那里,天光下,她的神情不明。
“将军?”
“小晨想见你,”唐织一脸试探,“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余殊回过神,淡漠而随意的道,“没空,先抓着,等回南州关一段时间,定鼎之后再放了。”
唐织心像猫抓的一样,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将军,她到底做了什么?”
余殊不以为意,“你自己问她就是。”
“我问了,但是她不说。”
余殊有些嫌烦,却听唐织叨叨,“这丫头武艺不错,武者的出路也就那些,如果此时将军不拉她一把,以后可就难了……将军,你不是答应过她兄,要好好照顾她的吗?”
余殊嘴角扯了扯,笑容冷淡,“哦,那你把她带来,我看看她想说什么。”
“余贼!”
张晨眼中仿若有火焰燃烧。
唐织刷的一脚上去,“死孩子,怎么跟将军说话呢?”
“要不是将军,你能活这么大?如果不是将军教你心法教你练武给你资源,你现在还在田里种地呢!”
张晨冷笑,“那我真要谢谢她,给了我复仇的资本。”
“她不该放任仇人长大。”
唐织听她左一句仇人右一句仇人火大,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死孩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好好给将军道歉,将军胸怀宽广,不会和你计较的。”
余殊好整以暇的抱着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们,心里多少有几分走神。
龙座出来了,江枫完蛋了。
她胆子那么大,看见龙座却像是老鼠见了猫。
张晨笑声在腹中酝酿,随后越笑越大,“原谅?她原谅我?她凭什么原谅我?”
“就凭她杀我兄长,还装好人装了这么多年?”
她眼中有惊人恨意,“我一想到我感激她,崇敬她这么多年,我就作呕!”
“杀了她,我就去死!!!”
唐织呆住了,“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张晨嘲讽的看着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出来的事情,还怪别人告诉我?”
“如果不是她,我到现在还像个蠢货,被你们牢牢瞒在鼓里,”张晨眼中有泪花,“你们都该死!”
她当年那么真心诚意,那么想报答她,想一辈子都跟随这个女人。
结果发现,这一切都是镜中花,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就算你放过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不会!!”
余殊还在走神,心里想的越来越远,手指下意识摩擦手腕上的血玉。
可能是张晨实在太吵了,她胸口烦闷的厉害。
唐织飞来一脚,将张晨踹出几米远,“蠢货,我看你才是蠢货!”
“要不是将军,你全家都要死!”
“张举那个狗东西被御龙山收买,还偷袭我们!如果不是他最后良心发现,记得还有个幼妹……”
唐织气的舌头都掳不直了。
“将军相信他,他却偷袭将军让将军重伤,”唐织脸色铁青,“他该千刀万剐!”
“如果不是将军仁善,答应他照顾你,又上书朝廷美化他,你现在就是教坊司的官奴婢!你还想练武?你还配识字?”
她快气疯了,“你们一家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余殊实在心烦意乱,“行了行了,你闲着无事,便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县,我们必须尽快将东州克复。”
“平原在北平王世子手里,我们还有硬仗要打。”
唐织气的想掉眼泪,“这些年都是将军惦记着你,有什么吃的玩的,都记得带给你。”
“你有心事都是将军最先知道,她有时间还会专门去看你,担心你只有一个人,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们都没有将军细心……”她眼睛都红了,心中不安的预想再度扩张,“张晨,你告诉我,你有种就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般的事情,将军都会念你小不懂事,不跟你计较,你跟我说,你有种恨她你没种说吗?”
“你说啊!!!”她突然咆哮。
张晨呆呆的,“我刺了她一剑。”
唐织一愣。
张晨喃喃,“心口。”
她还下了毒。
“不,我没有错,我没有,我没有……”
张晨有些竭斯底里,“是你骗我!”
“她那么厉害,我兄长怎么可能先伤她?”
“定是你们故意的,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噌。”
说时迟那时快。
余殊下意识扔出手中的东西。
唐织持剑的手腕一酸,剑落在了地上。
可是张晨却痴痴呆呆的,动都没动。
余殊想起来自己砸出去的是什么,心疼的面色扭曲了起来。
玉,很脆的。
余殊心头的气再也克制不住,暴怒起来。
“你们给我滚!快给我滚!”
“快滚!”
“没我命令不许动她。”余殊气的要死,还是补充了一句。
唐织被她暴怒的眼神唤回了理智,像拖死狗一样灰溜溜拖着张晨滚蛋了。
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张晨死灰般的眼神下意识亮了亮,她下意识看向红衣女子。
余殊却已经蹲下身,捡起自己的血玉,心疼坏了。
漂亮晶莹的血玉中间,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
一条条翻着白色,就像开裂的心脏一样。
余殊捂住心口,竟有种窒息的感觉。
若是让江枫看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真吵,吵得人心口疼。
*
天空中,黑衣女子如期而至。
她负着手,高贵优雅,纤长的脖颈宛若白玉,眼神理所当然的傲慢。
“是你?”
余殊:“见过龙座。”
季余眠看着她,“江枫呢?”
余殊恭敬的低头,“主公在南州。”
季余眠:“不要告诉她,我去找她。”
她果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二话不说放龙就跑。
余殊见她背影消失,面无表情的打开镜子,“江枫,她去找你了。”
江枫已经颓废了两天了,死鱼一样瘫在桌上,两眼发直,“哦。”
看她这么颓废的样子,余殊本该幸灾乐祸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余殊竟也没觉得高兴。
不过……余殊有句话不吐不快……
“活该。”
江枫以为自己幻听。
半天后她一翘而起,看着早已黑屏的镜子大怒,“余小殊你大爷的!!!”
叶瑾走了进来,“礼服做好了,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楚,江枫说尚红。
图腾以鸟为主,凤鸟,朱鹤,麒麟为最上等,其次是龙,鹰之类的。
花纹以祥云流水为主。
祭天的服饰是极为郑重的,她们回来除了秋收之外,就一直在准备此事。
赵文景的本体在京城,分\/身却又回来了。
事实上,江枫根本分不清谁是本体谁是分\/身。
所以对她来说,赵文景依旧没有变化。
江枫蔫巴巴的看了一会,“嗯,行,都行。”
她现在干什么都没有心情。
叶瑾表达疑惑。
江枫:“季余眠要来了?”
叶瑾呼吸一滞,转头就走。
江枫:“?你是人吗?”
抹了把脸,江枫又发了一会呆才道,“让子圭去接管东州,祭完天立刻就走。”
她要跟季余眠摊牌了,闲杂人等都躲远点吧。
至于叶瑾,她应对季余眠还算有经验,倒是没必要离开。
李清明比较安静,只要不贴身跟着,季余眠也不会被触怒。
余殊聪明的紧,不需要担心。
她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本来游刃有余,此时却像是心口压了块石头,干什么都没心思。
*
门里门外。
对视了片刻,江枫道,“进来,你想站在外面当石头吗?”
季余眠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相顾无言,江枫道,“你怎么出来的?”
“杀了大长老,她们没法控制我。”
“老白呢?”
“你不会把她也杀了吧?”江枫有些惊恐,“她是去照料你的啊!”
季余眠顿了顿,“没有,她不知道,现在应该还在御龙山。”
想到这里季余眠低头打了个视频,简短的说了自己的位置就挂了。
江枫有些意外,季余眠还会搭理别人报位置?
余殊紧赶慢赶,她深恨自己没长翅膀。
李清明极为意外,“你怎么跑成这个样子?”
“祭天还有两天,你打完了?”
“龙座来了吗?”余殊撑着腿,脸色涨红,“我当然打完了,呼剩下些收尾……呼而已,我留肖谌在那儿,主公随便……呼一个人就行了。”
李清明看了她一会,“来了,刚刚骑龙下来的。”
余殊松了口气,“这样啊。”
她果然没龙跑得快。
李清明狐疑的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这么急着,是因为龙座想对江枫有害吗?”
她一想到这里就吓了一跳,立刻往府里奔去。
余殊睁大了眼睛,想要拉她,“哎?你别去啊!”
她不得不追了上去。
*
大概问了些问题,相顾无言了半天。
江枫才道,“那个,我跟你说过,谈恋爱是可能分手的……”
季余眠眯起了眼。
江枫不动声色,“我们其实都没在一起过,连恋爱都算不上。”
“所以,你……消消气?”
江枫试探的将茶水递给她。
季余眠冷冷的道,“是,我们没在一起过。”
“你和别人一起睡过。”
江枫差点把茶吐出来,“什么睡过?我睡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季余眠皱眉,“是一起睡觉。”
江枫翻了个眼睛,“那你说清楚。”
“那时候还小,我又没求着……我说小时候的事情不重要。”
“你之前分明意动,为什么突然变卦,”季余眠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是谁蛊惑了你?”
江枫面无表情,“就不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吗?”
“我一成年人,谈恋爱还要人蛊惑,看不起谁呢?”
季余眠深沉的看着她。
江枫:“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觉得你其实是因为没遇到太多的人,一天到晚盯着我,才会觉得我不可替代,其实睁大眼睛,你能找到王枫李枫十八枫等等等……”
季余眠:“那是你觉得。”
江枫:“我觉得我们性格并不适合。”
季余眠:“我可以改。”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也不喜欢别人强装出来的性格。”
顿了顿,江枫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很抱歉,我真的不喜欢你。”
“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江枫肯定的点头,“对,一点可能都没有。”
下一瞬,她被季余眠抱到了腿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别动手动脚啊!
怕刺激到季余眠的情绪,江枫绷着身体,“你抱我也没用,这玩意要是抱一抱就能动心的,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们都认识八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让我动心,基本上以后也不可能了,”江枫苦口婆心,“我不相信什么青梅竹马,那太假了……”
她叭叭叭一通说,季余眠无动于衷,“是谁蛊惑你?”
“李清明?余殊?还是赵襄?”
江枫:“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自己觉得不行呢?”
“你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吗?”
季余眠看着她的眼睛,“不行。”
“我不信。”
江枫吐槽,“那你想怎么样?难道想把我抓小黑屋啪啪啪吗?”
“没有用的。”她苦口婆心。
季余眠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耳根偷偷的红了,“你胡说什么。”
余殊刚回来,她想抓住李清明,却被李清明拖着走,深恨自己消耗太大,没什么力气。
然后,她看见江枫坐在季余眠怀里,还听见她口无遮拦的话。
她脸都青了,立刻松开了李清明的手,转头就走。
走到门口,她一转头,发现李清明已经义无反顾的进去了。
脸色变幻了一阵,余殊只得咬着牙又进去了。
她真的怕李清明一句话不慎,被龙座杀了。
江枫不一定会对龙座怎么样的。
江枫看见满身尘灰的余殊,有些发愣。
你不是在东州吗?
怎么就……
余殊避开了她的眼神,低头恭敬道,“主公,殊回来述职。”
李清明面无表情,“我带她来的。”
季余眠转过头,指着她们道,“是她们吗?”
江枫只想骂人。
你们这个时候进来做什么?
她只得笑,顺势从季余眠腿上逃下来,“我手下来了。”
季余眠手臂陡然收紧,“哦。”
江枫脸色一黑,“你放手行不行?你这样我很丢人的!”
“为什么丢人?我见不得人吗?”
江枫:“那你先松手,要抱等没人再说。”
余殊一直低着头。
江枫已经疲惫了,“算了。”
“她们不太像,”季余眠自己排除,“是赵襄吗?”
“我记得上次她就怀恨在心,还特意找你告状。”
江枫脸色不太好,“不是,不是,不是,我说过多少次了,是我自己觉得我不喜欢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没人左右我!”
季余眠就像自动过滤了一样,固执的道,“许子圭呢?”
江枫愣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季余眠:“如果是她的话,我可以杀了她吗?”
江枫脸色陡然冷了,“不可以。”
“你谁都不可以杀。”
“她们是我的手下,不是你手下想杀就杀的。”
“你没事就先回去,等我把事情办完,我去龙岛找你,仔仔细细和你掰扯,等你什么时候释怀我什么时候走?行不行?”
“你黑白龙侍都没了,大长老也没了,你家不要了吗?”
季余眠:“没有就没有,我无所谓。”
江枫头疼的要裂开了。
她下意识想下去,却被女子箍的紧紧的,整个人心烦意乱,“你先放手,我好热。”
“不。”
江枫挣扎,越挣扎越烦。
余殊终于抬起头,就看见她满脸烦乱的样子。
她刚想开口,忽然听见了剑吟。
“放手。”李清明剑指黑衣女子的后背,语气还算克制,“不要为难主公。”
季余眠眼神都变了,她回过头,“是,你?”
江枫头皮都要炸了,“好了,你们先出去。”
季余眠冷冷一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江枫一愣。
季余眠:“如果强迫你可以留下你,我可以试一试。”
直到被摔在床上,江枫才反应过来,“卧槽!你疯掉了!”
就算强迫你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啊?李清明还拿着剑呢!
江枫直接将她推开,“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不愿意你强迫不了我。”
“你们先出去,述职明天述。快点。”
现在季余眠的精神状态非常危险,这个时候越刺激她越容易坏事。
可惜的是……
李清明原地只剩残影了。
她看见季余眠的动作,就已经暴走了。
余殊看着她们打在一起,麻木的道,“何必参与别人家事?”
江枫皱着眉烦的要死,正好听见这句话。
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女子鲜红的衣衫已经快成了橙褐色,江枫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赶回来的。
她怎么就……这样了……
察觉到目光,余殊下意识看去。
隔着战团,江枫好似能看清她眼底的漠然与麻木。
渐渐的,江枫也没了期待,眼神如她渲染一般,变的疲惫麻木。
“别打了。”
江枫回过神。
李清明还是克制的,她不敢伤季余眠,剑意什么的一个没用。
季余眠倒是毫无顾忌的下死手。
江枫麻木,“你就不能明白,就算你把我身边所有人都赶走,我也不会眼里只有你吗?”
“你能把世界所有人都杀光吗?”
季余眠:“我可以。”
“只要我长得好看,我对你温柔,如果真的所有人死光,你还是会将就的。”季余眠语气十分理智。
江枫:“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软骨头?”
她叹了口气,“也是,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软骨头了。”
“你永远都不会懂,我不喜欢只对我温柔的人,”她自顾自的笼袖,“我喜欢对每个人,每株花草,对早晨的阳光与傍晚的空气,都能温柔相待的人。”
她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那抹橙褐色身上,却又在瞬间移开,尖锐的剑锋落在脖颈。
“你们不停就算了……”
她自顾自道,“还是躺平舒服。”
纤细冷白的脖颈出现一抹红痕,余殊瞳孔微缩,“江枫!”
镇国剑反应最快,轻轻一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开。
只是它剑身上殷红再次不由自主的出现,鲜艳的鲜血一滴一滴落下,还在战斗的两人瞬间被庞大的气势压倒在地。
余殊喘着气,眼神有些说不出的东西,“我让你不要拿这把剑,佳兵不祥,她容易让人自杀……”
江枫下意识反驳,“你放屁!”
“剑剑,回来。”
鲜艳的血水顺着剑刃一滴滴落下,它一动不动的漂浮在屋中。
叶瑾看着窗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猫头,“不想死人的话,就闭紧你的嘴,不要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否则来不及后悔。”
大黄猫瞳孔缩紧,萎靡的点了点头。
她上次已经吸取过教训了,到现在余将军都没接受她的道歉。
江枫回过神,“清明,我说一句,你听不听?”
李清明抬起头看着她。
江枫:“你们出去,不要管我的事情,好不好?”
余殊却已经先一步将李清明拎起,转身就走。
江枫缓缓吐了口气,心疼的摸了摸剑柄,“她不是故意的,你也别难受。”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镇国剑被她轻声安抚了几句,悬挂在腰上。
屋内那股令人绝望的气势,也缓缓收敛。
季余眠爬了起来,眼神让江枫熟悉又陌生。
这是她早就猜到的结局。
季余眠就像一个过度上油的方向盘,轻轻一转就能转十几圈。
江枫一直小心翼翼,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就这么小心翼翼了。
表面上的宠溺和任性,改不了心里的压力。
季余眠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脖颈,看着指尖的鲜血,“我有个好办法。”
江枫看着她的眼神,“什么?”
季余眠笑的很开心,“你不与我在一起,我就自杀。”
江枫:“你赢了。”
季余眠:“你果然还是心里有我。”
江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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