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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今天心里头可憋着火呢。
谁让王将军那个肥猪一样的亲信副将突然跑到营地里来，说有紧急军情硬生生催着把头儿给叫回去了。
本来他们正准备去剿杀作乱的白脸鬼呢。
半路被叫回去能高兴吗。
结果回去一看没有紧急军情，肥猪副将还带来了王将军的命令，所有驻军依律不许离开军营，违者以抗军令论处。
更是让头儿在他眼皮底下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没奈何，头儿只好笑眯眯哄着那头猪，摆了宴席喝酒奉承，悄悄安排他们这群兄弟换了便装，潜出营地剿匪。
于是直到他们都把流匪给击溃了，头儿这才有机会溜出营地。
依着头儿平日里的脾气，今天要是不杀十个八个流匪泄愤，这股气是平息不下去的。
“头儿，流匪大部分都朝着东北方向跑了，咱骑马去追，还能撵上不少。”
彭大壮指着落了一层新雪的荒山旷野。
依稀还可见跑得慢的流匪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还等什么，步兵回营去，骑兵跟我走！”
顾清戈笑着一夹马腹，坐骑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的眼底，冰冷冷不带一点笑意，幽幽闪着黑沉的光。
妈的今天白脸鬼袭击灾民，这么巧王将军那老货就吩咐驻军不许出营？
背后什么阴谋他不管，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狗东西，来了就把命留下好了。
至于什么不许出营地，军令如山，等他杀完人再说！
?
“娘！娘亲！！”
荒林。
小风雨第一个跳起来，扑向了策马入林的风晴。
“晴晴！”
“晴晴回来了，太好了……”
“二河，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我家晴晴呜呜呜……”
随着风晴和风二河父女俩下马，亲友们一个个站起来，激动地看向失而复得的风晴。
曹金花不停抹眼泪。
风小荷一颗担忧的心终于落地。
重伤的章老太也望着这边，虚弱笑了笑。
风晴把怀里的殷团团交给老爹，抱紧扑过来的风雨，用力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两口。
小风雨埋头在娘亲脖子里，忍不住又哭了。
他可不是个爱哭的小孩，但是，太思念娘亲了，太担心娘亲了，能重新踏踏实实趴在娘怀里太激动了！
“娘……呜呜……”
“乖，好孩子，娘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风晴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柔声安抚他。
带孩子这块她没经验，可是，还要什么经验，天然的母子感情胜过一切经验。
孩子一到怀里，她就抱住不想撒手。
孩子软乎乎的身体太可爱了，太好抱了。
“三叔，三婶，哥，嫂子……姑姑，姑父，赵大哥，厉老爷子，阿仁妹子……栓子，韬韬……”
风晴和围过来的亲友们一个个打招呼。
被亲友们包围着关切的感觉……
暖暖的，有点好呢。
风家和亲戚们着实是个大团体。
三叔风三海家祖孙三代七口人，姑姑家五口人，曹金花的娘家曹家有十多口人，还有赵家老幼六口，风家酒坊的工人六七个……
还有好多围上来的街坊邻居们。
虽然有老弱孩童挪动不方便的，没有过来，但风晴也足足被几十号人团团围住了。
尤其是之前见过她杀敌身手的那些人，更是凑近了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听到她准确无误口齿清晰地叫出亲友称呼，脸上也没了惯常那种呆呆的傻笑，大家看向她的眼神更惊奇。
“晴晴，你这几天去了哪里啊？”
“二河在哪里找到她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晴丫头，受苦没有……”
“你怎么还学会骑马了？”
“二河你怀里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风二河稳稳地抱着殷团团殷宝宝两个娃，看了看众人。
他还不知道曹金花骂过人了，看到大家第一时间围过来关心他们，而不是只盯着驴马要吃，之前略冷的心稍微好受了些。
不过……
越过人群，看到稍远一点的一棵树下，躺在那里的宋家父女，以及父女俩旁边蹲坐的张氏和公爹老宋。
风二河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有些人，还是早点处理为好。
风二河和风晴对视一眼，扬声道：“大家都回去坐好，我有事要说。”
他脸色凝重，目光严厉，团团一扫众人，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眼神的压力。
众人心头一凝。
之前要吃驴马的那些人，不约而同有点发憷。
不会是要跟他们算账吧？
这……这不是最后也没吃吗。
风小荷等少数几个知情人，带头坐了回去。
其余人也陆续回到原位，都觉得气氛不太对。
风晴失而复得是好事，怎么这场面有点……
大家都饿得前心贴后背，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之后，还有人不死心地偷偷瞄着那边的驴和马，奢望着，会不会要商量分驴肉了？
结果风二河一开口，就让大家吓了一跳。
“我家晴晴，是那天晚上被宋守山和宋锦瑟两个畜生，骗走了卖给人贩子。他们用晴晴，换了两斤小米！要不是得到好心人相救，我女儿就永远回不来了！”
风二河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短暂宁静之后，人群轰然一声，炸开了议论。
“什么！真的吗！怎么会！”
“风晴是被拐骗给人贩子了？！”
“这几天她都在人贩子那里吗……”
“宋家竟然做这种事，真吓人……”
“唉，你别说，要说别人干这事我兴许不信，他们家还真有可能。”
“他家人一直就不是啥好人嘛。”
“当初就不该带着他们一起逃荒，这一路上，他家净想办法多分粮吃，占人便宜了。”
风二河的话无异于一颗炸雷，惊住了所有人。
大家都是一路上结伴逃荒，互相帮助走过来的，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起歹心，为了换粮吃跟人贩子打交道啊。
拐卖的还是队伍领头人的女儿！
没有人怀疑风二河的话，因为风二河向来稳重，从不说谎糊弄大家，这也是一路上大家信服他的缘故。
他更不会拿女儿的事开玩笑。
所以，当张氏在那边尖声狡辩，说风二河胡扯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她。
宋家这一家子，平日在镇上就口碑一般，逃荒路上更是总占便宜，很多人不满他们很久了。
原本坐在距离宋家几人不远的两拨人，不约而同起身挪开，不想跟他们离得太近。
只听风二河又道：“宋守山不光卖我女儿，还用他自己的女儿换了一斤小米。”
他简述了风晴告诉他的，宋锦瑟骗人反被卖、又算计要拐小雨的事情。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又吸一口，惊得无以复加。
评书里戏台上才能见到的那种坏人，怎么就在身边！
逃荒路上卖儿卖女，大家一路上都见过。
活不下去了，卖了孩子，家里换点粮食，也给孩子找一条活路，这种事说起来悲惨，可是真的饿到了快要死的地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风家队伍这些人，因为一直有公粮分，所以还没到那一步。
就算到了那一步，多数人想的也是卖自家孩子，舍不得孩子就卖自己杀自己——这些事其实大家多半都绝望地遐想过。
但正常人谁会第一时间想到坑别人的孩子呢？
宋家的恶，让大家都觉得起鸡皮疙瘩，心里膈应。
被众人用厌恶排斥的眼光看着，张氏惶恐得不行，瑟瑟念叨着“没有，我们没有”。
发现没有人相信她，她忽然改了话头，叫道：“我不知道啊，你们看我干什么，这几天我也急得不行呢，不知道闺女和她爹去了哪里。”
想了想，又委屈地掉眼泪。
说：“你们光听风二河的话，就因为他给你们粮吃？公堂上审案子还讲究两方的话都要听呢，眼下我闺女和她爹都昏着不醒，谁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呢……要是我家害风晴，怎么她好端端的，我闺女和她爹重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是谁害谁，你们不能偏听偏信啊！今天你们听风二河的话，帮他欺负我们，说不定明天被欺负的就是你们……”
张氏抽抽噎噎地哭得很难过。
风晴作为当事人，一直没说话，抱着孩子坐在家人中间。
这时候把小雨放到三叔怀里，站了起来。
走到了宋家人跟前，弯腰伸手。
张氏一激灵，本能朝后缩了缩。
慌道：“你……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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