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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玉江一噎，总觉得平日里温和待人的宁安县主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如今这种高贵中透出的冷漠，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草民……的确不配恳求县主，只是阿林他有功，他的手指……听闻县主医术高超，活死人医白骨，还请您……”
吕玉江硬着头皮讲话说完了。
而这话中的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了。
莫寒冷笑一声，冰冷至极，她甚至有些想翻白眼。
一个个的，都当她是做慈善的不成。
“阿林的手指不正是你伤的么，这坏人好事都让你做尽了，本县主为何要费这个精力去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吕玉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吐露个干净，季苍云手中的一些势力，暗中的生意往来，我都大概知晓。”
莫寒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似乎是起了几丝兴趣。
“本县主其实感兴趣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京城中的那位，究竟是谁？”
吕玉江一愣，喃喃开口道：“这个……臣具体也不清楚，只是知晓他能够调动户部，将漕运司的帐从暗里走到明面上，也从中抽取了很大一部分利益，其实就连季苍云都是拿了一小部分，大头都在京城那位手中了。”
磨了，吕玉江生怕她不信，又急急的开口说道：“真的，我如今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左右烂命一条，只是阿林的手指……”
他其实对阿林方才的话已经信了，只是被背叛的愤怒让他一时冲昏了头脑。
他……这些年的确利益熏心，被太多东西蒙住了眼睛。
莫寒点点头，淡淡开口道：“断掉的手指，阿林似乎是不愿意再接回去，这件事我会再去问他，只是若病人不愿意，我这做大夫的，不会强求，你可明白？”
吕玉江心中一苦，他很想说，不用管阿林，只管接上就好。
只是……罢了，都是他做的孽，他也应该好好还债。
“恭送县主。”
吕玉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直到那抹红色的丽影消失在牢房前，再抬起头，面上已然是沉静。
大门外，阿林果然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
瞧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
莫寒摆摆手，示意他起身，将先前吕玉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大哥并非没有改过之心，他亦是拜托我为你接上断指，选择在你手中，本县主不会强迫病人自己就医，毕竟医了身体，医不了心病。”
阿林看了看自己胡乱缠好的伤口，纱布隐隐透血，正在慢慢的漫延。
沉默了一瞬，他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不必劳烦县主了……草民不想接上这断指了，就当做是……赔给大哥的吧。”
后面的话，阿林没有说完，他的神色带着淡淡的悲?Q，看向牢房入口。
若不是他的背叛和出卖，大哥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此地步，他也是……为了让大哥不至于送命做出的另一种选择罢了。
只是，阿林没有想到，大哥会这么恨自己，竟是生生的将他的手指咬断。
莫寒垂眸看了一眼一旁的两节断指。
食指，还是右手，人使用最为频繁的一根手指了，若是没了两个指节，对阿林以后的生活有着不小的影响。
沉默了半晌，莫寒缓缓开口：”你不必觉得亏欠吕玉江的，若不是你，他根本就不会有命在，到时候进京面圣问罪，季苍云是主谋，他便是重要组织成员，就算是不比季苍云的罪孽深重，但也难逃一个斩首，你……这是救了他的。”
阿林点点头，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意，“其实大哥能够醒悟几分，阿林已经满足了，若是这断指不接，能够让我时刻警醒，不去走错误的路，能够让大哥心中深刻，好好改造，争取减刑，那这断指，便也是值得的。”
口气中甚至透露出了一丝丝的轻快。
莫寒看着阿林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一节断指，阿林的选择，她看完了这个故事。
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因此变得心狠，反而更像是感受到了更为柔软的一处。
“你们随意，本县主这里，没有第二次几乎。”
莫寒挥挥手，千昼走上前来，将那包着半截手指的绢布递过来，上面还隐隐透露出血腥气息。
阿林神色严肃了几分，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如今没有选择接回断指，已经是大不孝，如今这断指，更应该要好好收起来的。
……
看着阿林逐渐远去，离开了视线。
莫寒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平静的眸子中带着点点波动，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才恹恹的开口朝着千昼说道：“问问狱卒，是不是有一个叫花影的人还在里面？”
她本就是来找这个人的，却是叫吕家兄弟耽误了许久。
千昼没多久便回来了。
“小姐，花影已经不在牢房中，安玉落闹得太厉害，差点将花影折腾死，前两日花影受不了了奋起反抗，差点将人杀了，于是太子殿下将他打了一顿后，重新放回了云间楼，额……据说日子不太好过。”
千昼的表达有些隐晦。
其实说白了，花影能够留一条命在，已经是楚云狂格外开恩了。
战神太子手中的人命，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更何况是差点玷污了他的小丫头的混账？！
而云间楼为了不得罪太子殿下，应当会给花影安排最粗鲁残暴的客人，这日子……定然是难熬的。
莫寒眨眨眼，她其实对花影没有什么同情心，只是他聪慧，又极为有眼力劲和远见，而她也有心思想要在京城中开一处男倌儿的风雅场所。
不卖身，只卖艺，若是男倌儿们自己愿意，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用来收集一些贵夫人们的消息，抓某些人的把柄，应当用处也是极大的。
只是……莫寒皱皱眉，这云间楼……去了应该会被楚云狂那个醋坛子酸死吧……
这事，可不太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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