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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软温暖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吻在她的伤口上，极轻，羽毛一般，像是怕弄痛了她。
其实伤口早就不痛了，痛的是心。
明?O永远记得去年这时候，他是如何冷酷对待她的。
在医院里，当着那么多众人的面，他推倒了她，听信白茵茵的谗言，辱骂她。
后来，他抱着白茵茵走了，留她在那里。
那种凄楚，那种屈辱，那种绝望，过去一年了，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
她宁愿自己记性差点，差到把他以前做过的所有事全部忘掉，那样，她就能和他将就着度过余生了，可是她忘不掉。
有时候昨晚吃的什么菜都记不住了，可是顾靳言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却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每一个细节，细节到当时那种心如死灰的心情都清清楚楚。
顾靳言直起身，唇瓣离开她的伤口，把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重新卷回去，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明?O盯着沸腾的锅，漠然地说道。
顾靳言其实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可是难得她能平平静静地回他的话，于是又没话找话说：“茵茵对我有恩，她吞安眠药，我不去看，说不过去。”
听到“茵茵”两个字，明?O脊背一下子绷得紧紧，唇抿得又薄又直。
顾靳言低垂眼眸，看着她，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说：“我对她只有恩情。”
明?O终于忍不住说：“孩子都怀过，顾先生报恩的方式可真特别。”
尖刻能缓解她心里的不快。
顾靳言噎住，“那次我喝多了，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明?O冷冷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解释了，再有三个月我们就离婚了，没必要。你也不要想着用这三个月来挽回我，我铁石心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她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就像他之前曾经对她那样。
顾靳言舌尖轻抵下颚，许久，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鸡汤大火烧开后，明?O拧成小火，文火慢炖。
她走出去，换竹姨进来炒菜。
菜做好上桌。
顾靳言和星宝都坐过来。
两人虽然紧挨着坐的，坐得那样近，可是星宝的表情是和他年龄不符合的疏离，淡漠，像没看到顾靳言似的。
这孩子以前那么渴望父爱，见不到顾靳言，时常会偷偷地对着他的照片喊“爸爸”，做梦都在想“爸爸”。
如今顾靳言经常回来，终于能和他朝夕共处了，可是星宝态度却大变，
大抵都是被他伤透了心。
明?O拿小碗给星宝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温柔地笑着说：“等汤凉一点再喝，别烫着嘴。”
星宝应了一声。
忽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端起那只汤碗。
顾靳言说：“汤凉了就腥了，我喂他喝。”
他把碗朝自己身边端了端，拿起一只汤勺舀起一勺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递到星宝嘴前，“来，张嘴。”
星宝好看的小嘴巴紧紧据着，帅气的小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顾靳言唇角微微勾起，声音调柔，哄道：“张嘴啊，星宝。”
星宝稚嫩的小脸一脸肃穆，“别以为你用这种方法，就能收买我，我可是刀枪不入。”
顾靳言轻笑一声，修长手指轻轻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眼神温柔宠惯地说：“我是你爸爸啊，又不是你的敌人，爸爸和儿子用得着收买吗？很抱歉，以前没照顾过你。从现在开始，爸爸要开始学做一个正常的爸爸。”
星宝眼帘轻轻抬起，瞥了眼明?O，见她垂着眼不声不响地在吃菜，小脸重新绷起，小下巴微微抬着，表情倔强地说：“晚了。我和妈妈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回来充好人，没用了。”
顾靳言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原以为星宝更好搞定，没想到这个小的比大的更难缠。
不过这倔脾气，这高傲的小模样，跟他小时候还蛮像的，想到这里，他心里稍稍舒服点了。
他把勺子里的汤倒进碗里，把汤碗轻轻推到星宝面前，“那好吧，你自己喝。喝完回你自己房间，门口有个礼盒，是你最喜欢的玩具。”
“我不要，妈妈会给我买。”
顾靳言一顿，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嗔道：“臭小子，跟爸爸分得这么清楚干嘛？你身体里还流着我的血，是不是也不要？”
星宝一怔，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说：“如果可能，我会学哪吒剜肉剔骨还给你。但是我的生命是妈妈给的，我不能惹她伤心。”
顾靳言俊美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抬眸看向明?O，“是你教的吧？小小年纪，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你是怎么做妈的？”
明?O喉间一声冷笑，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说：“我从未教过星宝这种话。要真找原因的话，也应该是你。五年了，整整五年，你是怎么做一个父亲的？自己心里没数吗？孩子虽然小，可他什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用教吗？”
顾靳言心里一阵愧疚，可是面子上却过不去。
他把筷子放下，往后推了椅子，站起来。
顿了一下才转身，走得很慢，很慢，就等明?O或者星宝喊他一声，给他个台阶下，他就返回来了。
奈何，母子二人，没一个人搭理他的。
他一走，人家吃得反而更开心了。
顾靳言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多余的。
肚子忽然咕噜响了一声，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加快脚步，朝楼梯走去。
来到二楼书房，他走进去，打开电脑，坐下来开始处理下午未完成的工作。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响。
他饿得胃疼，可是想想刚才在楼下，星宝那样说他，他挺直腰杆，饿就饿吧，反正饿不死。
他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动，把邮箱里的邮件全部处理完后，关上电脑。
已经到九点多了。
他想悄悄下楼，去厨房找点剩饭吃。
还没下楼，自己心里先笑了，没想到有生之年，他顾靳言居然还要偷偷摸摸地去找剩饭吃，说出去谁会信啊。
他堂堂一上市集团总裁，请他吃饭的排成队。
“笃笃。”
门上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顾靳言心里一暖，以为是明?O来给他送饭了。
他站起来，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拉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星宝手里端着一碗面，昂着头，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正巴巴地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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