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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娱乐场所门可罗雀的凄凉相对应的,是“夜海”酒吧里人声鼎沸的喧闹。
一年一度的“街头精神”比赛,正在里面热火朝天的进行海选。
高高的舞台上面,两个打扮新潮的男人手持话筒,冷眼相对。
台下是观众们摇摆的身躯,以及放声的呐喊。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糜烂以及刺耳的音乐。
配合着dj此起彼伏的节奏,台上两人开始针锋相对的比拼,整个酒吧陷入了更大的疯狂。
“我比你高出半个头,比你妈和你还熟……”
“你话都说不出,就像头猪,速度认输,快给我哭……”
现在是略高男子的回合,他游刃有余的驾驭在节奏之内,出口攻击对手的同时,还不忘热情的和台下观众互动,韵脚虽然简单,却引来更大的欢呼。
很显然,这场比赛,他胜券在握。
而另一边那位,手里死死捏着话筒,脸颊憋得通红,怯生生的看了眼对手以及观众后,终究是再也说不出话,急匆匆的将话筒还给dj,慌慌张张的跑下台。
整个酒吧因他的行为响起漫天嘘声。
人群之内,有一面向清秀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
“他第二个八拍分明唱快了,和第一段明显有出入……”
他的旁边,站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对着清秀少年没好气道:“陈潇,那种王八蛋竟然好意思去battle,真是丢我们林国人的脸。”
旁边陈潇像是没听到一样,嘴里依旧念个不停:“出、猪、哭、输,这么简单的单押不至于无法反击,难道是知道对方是北境人,怂了?”
“嗨,肯定是这样的,你看这几年比赛,我们林国人什么时候赢过,他妈的,这帮垃圾!”
胖子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的骂声引来了周围观众的共鸣,也跟着他愤愤的吼叫起来。
酒吧内越越吵,导致比赛无法进行下去,台上北境胜者高傲的扫视了一番众人,嘴角高扬。
dj尽力控制气氛,但喧嚣不止,现场已然失控。
陈潇摇了摇头,拉着胖子出了门。
“我发现,北境人总是把节奏往他们的flow里面引,我们林国的选手适应不过来,一时间反应跟不上。”陈潇皱眉分析道。
胖子冷哼一声:“垃圾就是垃圾,有什么原因,你要是上去,随便吊打他们几十条街。”
陈潇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的向前走。
胖子赶忙跟上去:“陈潇,你也看到了,这帮北境选手根本没把我们林国选手当人看,他们不就是比我们早接触嘻哈十多年嘛,有什么可神气的,我看他们水平也不怎么样,肯定没你行。”
“嘻哈是一种精神,当然不是谁先接触谁厉害,只是,我没参加过这种比赛,暂时也不想参加。”陈潇说完,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胖子还想劝他,被他抬手制止住,告别先回了家。
穿过车水马龙的都市,来到一片宁静的普通居民小区。
陈潇家便在此,和母亲同住。
一到家,他就急匆匆的往房间内跑,从书桌上翻出纸笔,细心记录今天那北境选手所展现的节奏。
不大的书桌上满满的都是他记录写词的笔记本,堆得如小山那么高,可以想象他为此花了多少心血。
“他唱了四个八拍,前两个很慢,后两个又很快,似乎是故意变的节奏,并且断句也以短句居多,如果……”
字还没写完,嘭嘭嘭的敲门声打断了他,随即推门而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浓妆艳抹,一身性感暴露的黑色短裙,烫着一头卷卷的红发,风韵犹存,正是陈潇母亲,张君容。
“陈潇,你又干嘛去了?一天就写写写,和你那死鬼老爹一个臭德行。”
张君容垮着脸,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陈潇懒得理她,头也没抬:“你一天到晚人都看不到,和我那老爸,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陈潇这么说,张君容更加愤怒,吼道:“妈妈不去工作,谁来养你呢?况且你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陈潇放下笔,抬头直视母亲。
“我会为我爸报仇!我会赢过林木堂,我会带领我们林国说唱,走向世界。”
见他激动且认真的表情,张君容一愣,眼里闪过当年那死鬼的影子,半晌才摇头劝道:“都过去十三年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爸当年被人枪杀的时候,林木堂肯定是不知情的。”
陈潇冷哼,埋着头没说话,显然是不相信。
张君容走过去,轻轻把他手边的笔收起来,小声说道:“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律师或者警察,一样可以给你爸报仇,乖啊,别再参与这些不正当的事了。”
陈潇一甩手,冷冷的跑进厕所。
张君容喊他没喊住,眼神里满是担忧,神思不禁回到十三年前。
他们所生活的国度,叫做林国,一千多年前,依附了庞大的唐帝国。
唐国当年疆土连绵,盛世空前,伟大的唐王带军一路顺着粤州南下,一举占领了百万海域,唐国也因此划为北境以及南海两地。
只是随着唐国政权的衰弱,南海地区渐渐失去控制,发展至今,虽然名义上还都是一国,但政权已散,各自为主。
北境强权统治,多年来地盘稳定。
而南海势力众多,又经过几百年的争斗发展,演变成了现在的南海十三国。
林国,便是其中一小国。
北境民风开放,很早就和世界接轨,文化领域遥遥领先南海诸国。
1973年,象征着自由和抗争的嘻哈文化出现,很快席卷全球。
北境社会进步,这种文化迅速进入街头人士的视线。
各大比赛,各大高手层出不穷。
而林国直到1998年才开始接触,陈潇的父亲陈克,便是最早玩嘻哈的那批人。
当时因为南北没有正式建交,所以想去北境参加比赛,普遍都是以偷渡的形式去的。
陈克就是因为在“嘻哈灵魂”比赛上赢了林木堂,之后便被人枪杀,再也没回来。
并且是偷渡者的原因,政府不敢管,也导致这个案子成了悬案。
陈克客死他乡,林国嘻哈萌芽戛然而止。
甚至连累陈潇,这么久来,除了发小胖子一家,没人知道他父亲是谁。
而那位输给他的林木堂,却已经成了北境嘻哈圈,最强大的领袖。
张君容眼底愈发悲哀,却不像是为亡夫悼念:“陈克,你儿子又要走你的老路了,我该怎么办?”
厕所里面,陈潇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今天那位北境选手的说唱,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以及规律。
脑海里,父亲离开前对他所说的话犹在响彻:“外国人的嘻哈叫街头,我们唐国叫做江湖,江湖的事,那就得江湖人去解决,都是一国人,谈什么几国事。”
陈潇嘴里苦涩,舌头念得越来越快。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最强,为您报仇。”
……
……
“儿子,老妈要出门上班了,你乖乖的。”
“嗯。”陈潇随口答完,听到关门声,才慢慢出去。
他母亲是在夜店工作,“sky”酒吧的大堂经理,经常昼夜不归,不知去向。
陈潇也早习惯了独处的日子,熟练的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下锅煮上。
水还没沸,手机却响了起来。
“妈妈给我生命,现在让我自生自灭。”
铃声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说唱,南海天才宋月亭于八年前所收录的歌曲。
如果说陈克是林国说唱的开路者的话,宋月亭便是最好的引路人,指引着每一个林国说唱歌手,前进的方向。
可惜的是,两人都英年早逝。
陈潇接起电话,是胖子急促的声音:“陈潇,快来帮忙,北境那帮人,和我们这边的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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