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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兴作为朱慈煊的亲卫统领之一,在关键时刻颇有些疑惑,听到朱慈煊跟打了鸡血一般,稍作犹豫之后还是站出来劝诫,“皇上,不可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您乃万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末将等人可担待不起……”
朱慈煊未理睬李嗣兴,而是询问一旁的沐忠显,“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
沐忠显略作犹豫,扫了下周围弟兄们的目光,又朝着朱慈煊看了一眼,这才咬牙回应道,“前方确实危险,不过皇上若是想去的话,末将即便是死也定会一同前去。”
“很好。”
李嗣兴与沐忠显是亲卫的左右统领,若是无法得到两人支持的话,这件事情显然是很难办成的。
在得到沐忠显的肯定答复后,朱慈煊这才开口对众亲卫们说道,“朕自登基以来,从未做过任何鲁莽之事,此次也不例外。”
“战场上刀枪无眼,朕当然是很清楚的,不过朕确实有了应对计策。若是尔等不信的话,朕也绝不勉强。”
“愿意跟朕一起的就走吧!不愿意跟朕一起的就留在这里,朕绝不会怪罪于你们的。”
朱慈煊的话说完之后,便独自前往埋伏的地点而去。沐忠显没有丝毫犹豫,也带着自己的弟弟沐忠亮与那些沐家的亲卫们跟上了朱慈煊,唯独李嗣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以及那些从军营中招募来的一百卫队士卒。
“皇上救了俺的命,俺这条命早就是他的,就算是死又怎么样?俺跟定他了!”
“对,当初若不是皇上救了我的话,我早就因疫病而死,现在去击杀吴三桂可不一定会死,怕什么?上。”
“是男人就跟爷们儿走,人死鸟朝天,清军有什么好怕的?”
百人卫队之中,有不少都是认李嗣兴的,毕竟他是李定国的长子,对于士卒们而言身份地位是不一样的。
如今皇帝亲自前去迎战吴三桂,士卒们到了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刻,终究还是有三分之二的人选择跟随皇帝。
李嗣兴看着留在原地的三十多名士卒,又望着朱慈煊等人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便领着剩下的士卒们一同前去,加入了前往战场上的阵营。
并非是他支持朱慈煊,而是全军都在阵地上,若是他们这些人抛下皇帝独自离开的话,恐怕事后不但会受到全军将士的唾弃,恐怕还会受到李定国的军法处置。
磨盘山。
在广昌侯高文圭领着两千精锐前去支援窦名望时,窦名望部已陷入了惨烈的厮杀中,清军八千余人不断追击,手持大刀在丛林中与明军缠斗。相比起面黄肌瘦的明军们,清军的身体状况则是好了不少,毕竟他们不用在丛林中躲避,也不必担忧粮草的问题。
幸好,高文圭部及时杀到,在两千精锐加入战斗之后,清军的人数优势已然不在,高文圭部居高临下冲击清军阵型,一波下去就将清军给冲散开来,这些先锋部队也不清楚后方到底还有多少明军,一时间颇有些乱了阵脚。
直到吴三桂领着中军及时赶到,当他注意到双方的战斗已经开始,立即派出五千步卒再度投入战场上。
并非吴三桂舍不得派出更多人,实在是磨盘山地形复杂,贸然投入更多兵力的话,不但无法在地形上展开,反而容易陷入混战时出现踩踏情况。
五千清军的增援使得双方形势再度发生转变,窦名望与高文圭部伤亡着实不小,两人稍一合计,干脆命士卒们再度撤退,朝着三伏处远遁而去。
“撤。”
清军兵锋太甚,听闻主将下达撤退命令,明军的精锐士卒们慌忙中有些乱了阵脚,以至于在撤退时出现了更大伤亡,本来可以稳定下来的阵型,却因撤退而全然打乱了。
“追。”
吴三桂部眼见明军乱了,也没有多想,领着中军立即追击上去。为了将明军彻底消灭,吴三桂命士卒传令下去,除本部的一万骑兵外,其余人等全部追击明军。
“杀。”
“杀。”
“杀。”
山谷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喊杀声不绝耳语,在空旷中的谷地中悠然回荡。李定国领着一千多的精锐前来时,高文圭与窦名望率领的四千精锐只剩下不过一半,正以溃兵的姿态朝着三伏处慌忙奔来。
“败了吗?”
李定国一脸忧虑,瞧见漫山遍野的溃兵,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五千多的人马可是他的全部家底,一旦在此战中消耗殆尽的话,那他可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
如此一来,想要再拉出一支部队恐怕是不太容易的。
这已经不是当初在蜀地的时候,更不是大西军跟随张献忠走南闯北的时候,清军如此强势的局面下,一旦自己成了光杆司令,恐怕连大明最后的旗帜都是保不住的。
“将军。”
高文圭与窦名望也在溃退的队伍中,见到李定国时,两人立即将清军的动向禀告给李定国。
听闻清军在前方的举动,李定国确信此战是有人泄露消息无疑,可此时不是清查奸细的时候,李定国略一思索,立即寻了一处山势较高的地方,喝令士卒们居高临下迎击清军。
“摆好阵型,守住此地,迎击清军。”
“敢退者斩。”
李定国的军令一下,原本溃逃的队伍总算是有了主心骨,许多士卒继而镇定下来,高文圭与窦名望也各自去聚拢散掉的队伍。待到清军大部队追击到阵地前时,李定国已将剩余的三千余名精锐全部聚拢在一起。
“杀。”
清军先锋部队没有犹豫,朝着山头上仰冲上去,不料冲到半道上,山头上的滚石与檑木便掉落下来。明军未能及时转移物资,便在附近的山林中临时砍伐树木,又将那些石头搬到阵地上,趁着清军士卒冲上来的功夫,一股脑儿将这些东西给砸了下去。
“王爷,山上的明军不断朝山下扔石头,弟兄们伤的不少,末将来请示王爷是否继续冲下去?”
一将领来到吴三桂面前,单膝跪地拱手问。
吴三桂面色肃然,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将怀中宝剑猛地抽出,指向山顶上对此将领道,“继续冲,没有本王的命令,但敢后退者杀无赦。”
“诺。”
待到将领离开之后,身边副将也有些担忧地询问了一声,吴三桂这才解释道,“明军人数不多,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本王相信李定国定然也在军中,只要吾等尽全力杀退他们,此战必然可以砍下李定国的头颅,将明军彻底消灭。”
阵地前,李定国亲自领兵督战,士卒们在他的指挥下总算是稳住士气开始还击。不过,随着清军兵力的持续增加,明军的劣势也终于显现出来,他们的兵力确实太少,在数倍于己方的兵力围攻下,明军有些无法阻拦漫天遍野冲上来的清军将士。
终于,滚石与檑木用尽,明军士卒们不得不手持长刀迎战扑上来的清军。
“弟兄们,吾等身后便是皇上,所以吾等绝不能退。”
“跟本将一起,杀退清军。”
李定国大喝一声,领着亲卫们一同杀将过去,明军居高临下,相较于仰冲上来的清军还是有优势的,双方短兵相接之后,明军不仅未落入下风,反而还在短时间内打出了些许优势。
尤其是李定国所到之处,打得清军士卒们不断败退,许多清军士卒早就听说过李定国的大名,对于他“两厥名王”的事迹更是清楚,而今李定国亲自率军厮杀,清军一方的士气颇受打击。
四千明军精锐挡住了上万清军,虽然依赖了磨盘山的地势,可此举也多少震惊了吴三桂部。吴三桂听闻前方的士卒来报,本来还算淡定的心态彻底炸了。
“去,把先锋官给本王砍了。”
“一万多人打四千人都打不过?这些蠢货都是干什么吃的?”
“继续给本王冲,告诉全军将士,第一个冲破明军阵地的人赏金百两,若能活捉李定国者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此命令一下,吴三桂部立即沸腾起来,又有先锋官被杀的警示在面前,吴三桂部的士卒们也逐渐红了眼,再度涌入阵地之后,分散开来不断朝着明军的阵地上仰冲上去。
甚至还动用起了“死兵。”
“死兵”本只有八旗军才有,这些人身穿重甲携带盾牌,且只装备短兵器,曾经是用来吸引明军火器部队的,这些人可以称作“敢死队”,算是为全军将士争取足够的时间。
吴三桂部一共三千“死兵”士卒,在得到猛攻山顶的命令之后,这些死兵不计代价朝着山顶上发起冲击,他们步步为营,利用盾牌挡住明军士卒射下来的羽箭,又利用重甲减少明军对己方的伤害,硬是从半山腰上一点点向李定国部挪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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