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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三生三世锁玲珑 > 第93章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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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弥漫狼烟,宫殿哀嚎穿霄,她最后仍是没有等到苍月,含恨九泉。

    若是萧郎从此是路人,疏遗即使是痛,也绝不会遭受离弃之恨。

    实际上去海国的并不是苍宿,而是苍月,他终于亲手救出了苍斗,踏平勾阕老窝的,是苍宿。

    那一场战争,赤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得知疏遗死讯的时候,苍月只紧紧的拥住了苍斗,仿佛那就是他的命。他离开了赤国,另辟了一方天地,赤海两国的战争,再不插手。

    岁月如梭,海国终于败北了,年轻的灵主成了阶下囚。当时她若死了,没有暮逐香,苍月就会守着他的天城永生永世。

    等着疏遗的复活。

    上苍从不厚待疏遗,如同她的身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

    她靠着强韧的执着念力,堕落无间,再次修得人类之身,再回人间,她的月郎,已经朝秦暮楚。

    她再不管什么大义,过去,势同水火的勾阙成了她的后盾,一步一步的,折去苍月的羽翼,囚在明月楼。

    天下底定,苍月不再需要去烦恼其兄长的天下如何,去思虑新欢怎般,如今,将来,都只有她——疏遗。

    天城之乱后,即使平定了战争,披着界令主伏天风假皮的苍月再也没有出现在天城众人的视线中。

    雅辞不心死,派了诸多人力寻觅,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无所获。

    “三哥,你是四人中与主人相处时间最多的,你想想,主人还会去哪个地方?”

    逐墨一脸凝重,抿着唇一语不发,被苍宿调回天城的赋乐拍了拍雅辞,道:“战争一触即发时,主人即失了踪迹,那时天尊未在台面,主人即是赤国的最大指挥者,是勾阙的眼中刺肉中钉,恐怕,是和勾阙脱不了干系。”

    “姐姐说得有理,我和三哥也曾作此猜想,可是,勾阙的旧址已成一片废墟,其他地方也有搜寻,这天地,勾阙还能藏到哪去?”

    雅辞说着,不敢再细想下去。

    “主人最后见的人是谁?”

    “尊后……可是,尊后已经……”雅辞的声音低了下去。

    唯一的线索已经断去,三人又陷入沉默。

    天城四雅乃是苍月独自收罗的属下,对疏遗一无所知,自是不会再深入细想。

    被疏遗带走的苍月并非凭空消失,在苍月新辟的领地里,疏遗运用灵能,幻造了一幅人间仙境——明月楼。

    他被禁锢了灵能,形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整个明月楼四季如春,百花争艳,小桥流水,好一幅人间琉璃境。

    然而这蜂花蝶舞对苍月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百无聊赖的靠在美人椅上,兴致缺缺。

    疏遗泡了一壶火凤凰,置在圆桌之上,身子偎进苍月怀里。

    “月郎在想什么?”

    “——嗯?”苍月稍迷茫了顷刻,才回神看她,“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苍月理了理她的额发,有些心不在焉。

    她哪不知这是连敷衍都算不上的敷衍,来这里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苍月几乎不与她互动,问他一句,回她一句,日日坐在这亭上,一怔即是一天。

    “你不满意这个地方?我再去换。”

    “不了。”苍月制止了欲离开的疏遗,道:“没关系。”

    她恨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长时间的压抑终于爆发,她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强迫苍月与她对视——

    “你不高兴,我便不高兴,我不高兴,暮逐香那个臭男人就会死!”

    “疏遗!”

    “说陪你生生世世的是你,最后食言而肥的也是你,如今你倒摆了脸色,苍月,你真真令人齿冷!”

    “疏遗,我说过,别再执着过去。”

    “你看清楚,执着的是我吗?是我吗?!你的心在哪里?在哪里?!”

    “疏遗,我允诺你的,我会做到。”

    “我宁愿你死了,也不想养具人偶。”她突然送了手,愤愤离开。

    苍月一怔,仿佛看见许多年前,疏遗第一次欲要离开他的时候。

    他急追了两步,最后仍是没有跟上。

    疏遗突然消失了。只有他一人的明月楼空空荡荡,没了灵能的苍月离不开幻境,内心再也无法保持淡然,只祈求着,疏遗快些出现。

    又过了数日,本来鲜艳无比的百花竟然有了?败之势,他有些诧异,也多了份担心,幻境的维持全靠疏遗灵能,灵能提供不足,幻境便无法继续维持。

    苍月快步下了楼阁,穿过层层叠叠的虚幻得很真实的走廊,“疏遗?疏遗!”

    他大声呼喊,却没有回应。

    转过长廊,他在尽头看见了静坐在凉亭的疏遗,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未开口,疏遗就抢了话头——

    “你有一次可以离开我的机会。”

    “什么?”

    “我不爱你了。”

    “什么?”苍月的心咯噔一下,直觉有些诡异。

    疏遗也不解释,从袖袋中取出两只细颈青花白瓷瓶,搁在桌上,示意他过去。

    “这当中有一瓶可以让你恢复灵能,走出我的幻境,另外一瓶,你若选中了,就会永远留在这里陪我,直到死去。”

    “等等,你这是怎么了?”

    “选。”

    她的态度强硬而冷漠,无法窥视任何异变的苍月犹豫不决,他希望离开这里,也不希望疏遗出事,可是为何疏遗突然改变主意,若不弄清楚,无论哪种结果,恐怕他都不愿。

    “说清楚。”他跨前一步,掰住疏遗的双肩,企图从她眼里窥得一二。

    她只平静看他,眸子里奕奕清光,无悲无喜:“这是你唯一一次的抉择。你要放弃吗?”

    “疏——”

    “闭嘴!二选一。”

    突然拔高的声调令苍月内心一凛,疏遗的耐性不多了。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两只一模一样的白瓷瓶上,疏遗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使他瞧不出端倪。

    离开吧——

    暮逐香或许在等他,弦天城在等他。

    不——

    他承诺了疏遗,他不能食言,他已经欠疏遗太多……

    可是,他已经不爱疏遗了,不该再用施舍的感情对待她……对她不公平……

    他的内心矛盾不堪,突然往后倒退数步,闭目塞听:“我……我不能这么做。”

    “不能怎么做?”

    “别逼我。”

    “你爱我吗?还是爱暮逐香?”

    “我爱暮逐香——”

    “那你怎么不选?你害怕留在这里陪我到死?”

    “不,疏遗……”

    “你这个懦夫!”

    疏遗步步紧逼,对视的眸子已看不出任何感情。

    双目源源不绝流出的血泪,仿佛与她无关,自身浑然不觉。

    苍月的心一纠,伸手为她抹去,落在掌心的血泪滚烫无比,竟让他感到烧灼难忍。

    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救了她。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变了即是变了,施舍来的情感,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我陪着你。”

    他最终仍是这么说,疏遗的爱而不得,用他永生的囚困,来作为惩罚。

    “选。”

    疏遗并未因他的话开怀半分,只将那两只瓶子置他手中。

    还沾着血泪的手掌握紧了瓶子,甩手砸碎在地,“我不需要。”

    瓷瓶落地刹那,疏遗脸色煞白如纸,失了魂魄般站立不稳,若不是苍月扶着,恐怕要跌倒。

    “你这是怎么了?”她的举动实在是太出乎寻常了,苍月打横抱起,往来处奔回,可是才不过几米远,所创造的幻境一一散去,所在之地终于清晰可见,那是他们重遇的荒道,再过去一些,就是新辟平原,造福。

    “坏了!”苍月一惊,终于明白瓷瓶里是为何物——

    怀里的疏遗已然奄奄一息,灵能无法施展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疏遗的生命一点一滴逝去!

    “你这傻瓜——”他悔恨自己的冲动,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从未感觉过造福如此的遥远,明明近在眼前,可是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体力逐渐消耗,却仍无法到达彼岸。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点微光,天地只闻绝望的喘息,紧抱的身躯冰冷,任他即使揉进骨肉里,也暖不得半分。

    “疏遗,你怎还是如此任性。”

    她最大的恨事,就是爱了他。

    远方传来一丝灯火,隐隐约约看见

    一高一矮的身影,近了,勉强看清一名老妪带着一名孩童,蹒跚而行。

    即将擦肩而过时,那老妪突然停了步伐,凝视疏遗许久,才转身离开。喃喃自语,“好俊的娃儿,可惜了……”

    那孩童像是瞧见了什么,愣愣站在原处看他,直到老妪走远了,出声招呼跟上,孩童才回了神,小跑追了上去。

    “姥姥——哥哥他……”

    细细碎碎的交谈已然听不清,苍月浑身失力,同木偶般颓坐不动。

    历经数日,他将疏遗葬在造福边境,独自搭了一间小屋,未再离开过疏遗的坟墓。

    世间再寻不到天城界令主的消息了,时间的轨轮一圈一圈碾过去,天城告示牌的消息换了一桩又一桩,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尊储即位的消息又风一般传满了弦天城与造福。

    一名老妪牵着一名少女,挤在熙攘的人群中,看那告示许久。待人潮散去,少女倚着老妪,指着最旁边一张看似有些年月的告示说道,“这个人好生面熟。”

    “走吧。”

    “姥姥,我能问个问题吗?我想了很久。”

    “你是说那唯一上门的姑娘?”

    “姥姥好聪明!”

    “唉……”老妪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是她在职时唯一一名愿意除去灵魄的勾阙。

    她本是勾阙和人类的结合,后来剔除了人类的特质,成为不折不扣的勾阙。

    勾阙拥有顽强且坚韧的生命,若不自愿抽取出勾阙魂魄,消亡,并不会成为他们的终结。

    “我怎么才能得到一个人的心?”

    那姑娘问她。

    “勾阙向来擅长蛊惑人心……”

    “我要心甘情愿。”

    她不免侧目。她踱下台阶,把她看得更清。“这种代价,从来没有勾阙愿意付出。”

    那姑娘只轻巧一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任何。”

    她交付了灵魄,放入了细颈的青花白瓷瓶里,若是那男人取对了,那男人的心思,从此只有她一人,若取错了,魂飞魄散。

    可惜,男人的选择,同样的令人措手不及。

    “情深不寿啊……”

    老妪望天长叹,踽踽独行。

    少女快步跟上,挽着她的手臂儿。“姥姥,最后我们看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和画上的很像?”

    “大概吧。”

    “怪不得感觉很熟悉……”

    “星儿,走了。”

    那名叫星儿的少女,她未告诉姥姥,那日见着的男子,仿佛是她亲人般,熟悉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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