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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文竭力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棉衣，如果那还能算的上衣服的话。
他张张嘴，呼出一口白雾，旋即消散在天际。
嘈杂、刺耳的吵闹声在耳边不止息。
时值寒冬，尽管没下雪，但胜似下雪。
小道两边的青山不复，只留一抹苍白。
坐在牢车上，迎着寒风，云舒文从未感觉如此清醒又昏沉过。
稀稀拉拉的木板是挡不住这刮人利刃的。
“哥，就这么拖着这家伙，不会冻死吧？”
透过木板空隙，云舒文能看到那家伙丑陋的嘴脸。
一伙强盗，堂而皇之的闯进村庄，抬抬手中的朴刀，留下一地鲜血。
而他，因为有点尚且算是好看的皮囊，侥幸活了下来，却被囚禁，强制跟在他们身边，以待到达大城卖给达官贵人。
为首的中年人伸手拉起遮住半边眼眸的面貌，凑过来看了看云舒文，才摇了摇头。
“放心，冻不死，只要不死，就会有人买，不会贬值。”
闻此语，云舒文只感觉更加悲凉，浑身上下仿佛被冻僵。
倘使货物贬值还有几分道理，但人竟然也有贬值的时候。
还真是···
让人忍不住自嘲啊。
靠在木板上，云舒文再次哈了口热气。
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看不出一点血色。
有点，想睡一觉啊···
古人不是说吗？偷得浮生半日闲。
精神上的闲，也算闲啊。
云舒文的思维运转越来越慢，直到意识模糊。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村庄。
虽小，却颇有烟火气。
要是往年，这个时候村庄大概是炊烟袅袅，家家户户忙着迎新年，村口的老黄狗也会趴在柳树下，见人也不叫了。
虽然身为外来人的他融入不到其中，却也被这种气氛影响。
要是运气好，没准他也会被邻居们上门拜访，畅谈几个时辰。
空房在邻居上门后也充实了不少。
打了个哈欠，云舒文揉了揉眉心。
脸僵硬的，简直就像是一块树皮。
手背上的皮肤裂开，殷红的血液又转瞬间被冻结。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上一口热汤···不不不，哪怕是浊酒也好。
至少，那样他就能感受得到血液的流动了。
喘息片刻，云舒文一倒头躺下。
颠簸不能阻挡他的睡意，但如果可以，他想尽量减少睡眠，不然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雪了。
不知多久，云舒文突然被一把抓住衣领，随后猛然惊醒。
“嘿，是被抓的无辜的普通人吗？”
费力地睁开眼，入眼便是驼色长发少女。
顺着拉扯感往前扫，只见她单手提起云舒文，另一只手挠挠耳上发丝，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拜、拜托，能先放我下来吗？”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放下云舒文。
“那么，这位少年，恭喜你得救了，放心，吾辈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吾辈之责。”
少女潇洒的微微一扬头，腰间的长剑颤动，发丝随风飘扬。
正对着刺眼的阳光，云舒文感觉少女仿佛太阳一样，暖洋洋的。
“愣住了吗？原来刚刚根本没有在听吗？”
少女拍拍脸，好像很尴尬的样子。
“好奇怪，武侠小说中大侠不都应该这样说的吗？难道是我的动作有问题？”
她嘀咕着。
云舒文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连忙接道：
“大侠侠肝义胆，良义无双，如今救我于水火，某实在感激不尽，愿为大侠当牛做马以报恩情！”
流利地接话让少女眼前一亮，只见她挺直腰板：
“在下行于山水之间，行事随心全凭道义，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处，如今救下你来也是随手而为，大可不必如此。”
有这么一身实力，心性却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是哪座名山上下来的愣头青啊！
云舒文内心吐槽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要是觉得这少女身形翩若惊鸿性情又纯真可爱，就轻视愚弄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周围那些强盗的尸体还没凉透呢。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少女转过身去，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大概五秒过后，又突然转过身来：
“嘶，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这不对吧，难道面前的少年不应该在见识到她的厉害后对她崇拜至极，请求拜入她门下获得复仇的力量吗？
“大侠，您能救下我，我便不胜感激了，又怎么能再麻烦你！”
“呃······”
话是这么说，但是少女显然还没有满足。
不会是真的萌生出收徒的想法了吧？这不能吧！
“吾辈、吾辈侠士，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单衣寒冬，又深处野郊，肯定很危险，不如让我送你到附近的城镇上？”
话音刚落，一阵风儿刮过。
原来如此，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差点误会了。
“那就有劳你了。”
深穹，飘落起小雪，扬在空中，还真是增添了几分韵味。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身后。
“冷吗？我的外套就借给你吧。”
少女回过头来。
少年本来婉拒，然而严寒实在让他张不开口，只能坦诚地点点头。
然后
轻道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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