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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顶之上，弥留的白雾中，早已不见了银龙的身影，黑云中龙尾一闪而过。
只留下青焰灼烧后一地的焦黑。
天地间黯然失色，唯有天边一缕熹光氤氲开。
小狐狸挣脱程??之的怀抱，奔向小山峰边缘，还未曾跳下去。
山谷中银光乍现，青衣少年御剑飞上来，他怀中还抱着另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裴师兄！”程??之冲上前。
晏相白冷脸，后退半步，勾着裴玉的手搭在自己胸前，裴玉大半个人都埋在晏相白的怀中。
程??之与晏相白的对视间，一眼便看到晏相白唇边有一处红肿的伤口。
晏相白漠然收回视线，垂眸抱着裴玉侧身与程??之擦肩而过。
在那一瞬间，程??之清晰地看到晏相白领口中白皙的颈脖有一枚红印，异常刺眼。
而裴玉半张脸都埋在晏相白怀中，露出的小半张脸透着薄红，贴在额前的发丝湿濡，素来浅淡的唇泛着不正常的红。
苍白细瘦的指节紧握着晏相白的衣衫，似乎是极其没有安全感。
翁云集迎上去，故作镇定：“裴玉现在怎么样？”
方才他做的事确实不磊落，但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他有一丝犹豫，云岚在场的所有的弟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晏相白没有说话，独自抱着裴玉走下小山峰。
徒留下翁云集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楼慕清挑了挑眉，摇了摇折扇，走到翁云集身边，低声说：“师叔，不必在意，等小师弟冷静了自然会明白你的难处。”
翁云集叹了口气，终究是对不起裴玉那个孩子了，他也辜负了掌门师兄的叮嘱。
只盼着裴玉能够平安无事。
姚灏紧张地握住谢明烛的手腕，看着裴玉毫无意识的模样，小声嘀咕，“怎么办？裴玉不会是死了吧。”
谢明烛摇头，“应该没事，不过也不会好受。”
雷刑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顶着的，普通人受了雷刑，轻则灵脉尽毁，五脏六腑皆损坏，重则灰飞烟灭。
“那就好。”姚灏心有余悸地说，“晏师弟那模样太可怕了，感觉一个眼神就能杀了我。”
谢明烛面色突然沉下来，反握住姚灏的手，强行与他十指相扣，“怎么你还喜欢他？”
姚灏用力抽了抽手，十指连心，被人夹着怪怪的，生怕给他来个夹指酷刑，
嘶……想想都疼。
“你快放开我！大男人怎么像个小女娘似的，还十指相扣。另外，我喜欢谁管你什么事？”
谢明烛抬起姚灏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姚灏生怕他踩到自己的鞋，连忙跳开，却又被谢明烛拖了回去。
“嘶……谢明烛你是不是想要我谋杀我，你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姚灏冷抽一口气。
“我喜欢的人可多了，我喜欢父母，喜欢我兄长和我阿姐，我还喜欢裴玉呢！你管得着吗。”
谢明烛一愣，轻笑，拉着姚灏的手，看着他有些红的指节，轻轻揉了揉，“我哪敢管你，只是感觉拉着走路有安全感，你看这天这么黑，我害怕。”
姚灏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陷入沉思……
小跟班什么时候怕黑了！
“那我牵着你，你不许夹我手指，听到了吗！”姚灏冷声说道。
“好。”
姚灏牵着谢明烛往前走，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这时候还是大哥靠谱。
晏相白带着裴玉走下小山，小狐狸趴在晏相白肩头，小貔貅跟在裴他们身后。
满载一身尘埃，身后熹光普照。
**
裴玉醒来时，身下一片冰凉。
他用手轻轻摸索，微硬的触感，冰凉的曲面，应该是是竹席。
看来他是在床上，裴玉松了口气，真怕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胸口有些压抑，喉咙似有异物，裴玉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自行在床上摸索。
床榻很小，手一伸便摸到了小竹床的边缘，边缘有些扎手的小刺。
“嗬……”裴玉想要说话，突然发现他说不出话来了，“嗬……”
他摸上喉咙，试着发声，喉结轻动，却说不出话。
惊慌袭上他的心尖，他怎么成小哑巴了？
费力睁开眼，裴玉茫然地看着看着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他这是还瞎了。
他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又重开了吧！
短短的几秒，他已经在脑海中想了无数的场面！
开局一只碗，小哑瞎靠讨饭打天下
这日子没法过了！
晦暗的光透过头顶的小窗照进来，竹屋内有一身着干净青衣的少年，摸索着撑着身体坐起时，已是满头薄汗。
他明明记得，最后一刻似乎看到了晏相白……
裴玉靠在竹床横栏边，鼻子一酸，无神的双目无声地落下泪，被他委屈地抬手擦去。
曲起双腿，把头埋在腿间，双手抱着膝盖，眼泪打湿了衣衫。
许是失去了失明，他的听力异常清晰，窗外的风声，竹叶飘零声。
似乎还有轻微的摩挲声，声音很近，仿佛近在眼前。
裴玉迅速蜷缩回床角，故作镇定地望向声源处。
“小玉儿，你看不见了吗？”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试探，有些不解。
小狐狸紧盯着裴玉的眼睛，却发现他双目无神。
裴玉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听出了是小狐狸的声音，连忙点头。
“小玉儿你怎么不说话？”小狐狸有些迟疑地问，睁大眼睛看着裴玉。
裴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小狐狸眸中含着泪水，轻轻跳到他怀中，在他脸上蹭了蹭，似是在安慰他。
裴玉轻抚手下的小狐狸的柔软的皮毛，嘴角微微上扬，还好，还好小狐狸还在。
“小玉儿别怕，很快会好的，你等我去找晏相白。”
裴玉感觉中怀中的小狐狸消失，有些担心，生怕它去找晏相白遇到危险，扶着床缘便要站起身。
“小玉儿，你别动。晏相白就在外面，我去找他进来。”
裴玉一听，晏相白在外面，便放下心，枯坐在床边怔然望着前方。
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裴玉抬眸，他能感觉到那人已经走在他身边，可那人却一直不说话。
时间一长，裴玉便觉得有些害怕，这不像是晏相白的作风。
裴玉伸手握住那人的衣襟，摸索着拉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手心比划。
“是小白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矗立在他身前的人，另一只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缓缓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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