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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方亭叹了口气，“要从声声还记得的人入手。”
他一边低头翻着资料，一边淡淡地皱眉，“这几天，我已经安排人搜集了声声在姜家村认识的人和事，她村子里的所有人……她读书的时候的同学，还有……她后续在青城那边认识的所有人。”
说完，他苦笑一声，“这个工作量很大，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顾景信，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在一周内，将所有人的照片都搜集过来。”
“我已经拜托林伊诺明天过去，将照片一点一点地拿给她看。”
“她过去的二十多年的记忆，肯定有一些漏网之鱼的。”
顾景信点头，“只能这样了。”
这边两个人说得热火朝天，而那边的孙鹰潭却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
半晌，他怒目圆睁，“老古，你说你联系了林伊诺？”
古方亭一怔，连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个……嗯。”
“林伊诺明天会到顾景信家里去看姜声声？”
古方亭抿唇，“……嗯。”
“那好。”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收拾东西，去顾宅住下。”
古方亭：“……”
顾景信：“……没房间。”
“我睡沙发！”
“沙发给狗睡也不给你睡。”
孙鹰潭：“……”
“靠！”
他直接将手里的钢笔摔到地上，“顾景信，你还算不算朋友了？”
“就是因为算朋友，才不允许你来。”
男人淡淡地皱了眉，耳边响起上次林伊诺来家里的时候说过的话：“别告诉孙鹰潭我来过，一个字也别说。”
“如果你说了，下次就算声声出事了，我也不会再来。”
于是，顾景信抬眼定定地看了孙鹰潭一眼，“她说过，不想见你。”
“如果你不到我家里堵她，还可以在外面远远地看上她一眼。”
“如果你来了，那以后别说是老古了，连声声，都不会让她再回到这里了。”
男人的话说完，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视频那头的孙鹰潭苦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的寂寥，“所以相爱一场，我只能沦落到，远远地看她一眼么？”
“更正一下，不是相爱一场。”
古方亭深呼了一口气，“是她单方面地喜欢你，最后被你抛弃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过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做那种事情？”
孙鹰潭抬眸，眼里带着血丝，“我让她做什么了！？”
“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想过要伤害她！”
“可是那个孩子是你的。”
古方亭眯眸，身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林伊诺当初为孙鹰潭付出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许诺会娶她？”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说过要娶她，她也不会……”
“够了！”
古方亭的话还没说完，顾景信便冷冷地打断了他，“这件事你不了解内情，就先别评论了。”
而视频那头的孙鹰潭，却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我其实一直以来都……”
半晌，他苦笑了一声，摇头，“行吧。”
“远远看上一眼也可以。”
……
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新的一天来临。
姜声声醒来的时候，泪水浸湿了枕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她记得，梦里面的顾景信，很温柔，很帅气，对她很好，很好。
即使他是一个眼睛上系着绸带的瞎子。
“太太今天精神不错。”
张婶敲门将早饭送进来，脸上还带着微笑，“我给您准备了您喜欢的饭菜，您看看合不合口味。”
“如果觉得味道不合适的话，也可以和我说您想吃什么。”
她动作麻利地将饭菜在姜声声面前摆好，“我啊，现在就是为您一个人服务的，您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什么！”
“对了，先生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今天林小姐要来看您，有她在，您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姜声声皱了皱眉，“林小姐？”
“林伊诺？”
“对！”
张婶微笑着将筷子递给姜声声，“您先吃，我下去忙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喊我。”
“我就在楼下，您不愿意高声喊我的话，可以让门口的保镖通报一声。”
姜声声抿唇，“我……的确是有个需要。”
张婶正在出门的身子微微地一顿，“您还需要什么？”
“一块布。”
姜声声皱眉，尽力地回忆梦里面顾景信脸上蒙着的黑绸，“一块，黑色的，类似于绸缎的一般的材质，上面有暗色的花纹。”
说着，她用手比了一下大小，“大概，这么长，这么宽。”
听完她的叙述，张婶的心里微微一震。
太太想要的那块布……不就是……
“怎么，有问题么？”
见张婶不说话，姜声声皱眉询问。
“没，没问题！”
张婶连忙微笑着开门，“我这就去给您拿！”
一块黑绸子而已，自杀不了，也杀不了人！
下了楼之后，张婶在杂物间找了许久，才将那些黑绸子找到。
其实姜声声口中的那块绸子，家里有很多备用的。
自从五年前先生不假装失明了，这些备用的就全都被放进了杂物间里。
“谢谢。”
拿到那块黑绸子的时候，姜声声的双手狠狠地颤了颤。
是了。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姜声声把饭吃完没多久，林伊诺就来了。
她一把将房门推开，直接在姜声声的床沿坐下，“顾景信把你看得够严实的。”
“我来的时候看有个房间窗户下面还站了人，我还有些不明白，窗户下面站人是什么操作。”
“现在进来了，才终于明白了，原来这窗户下站着人的房间，是你的。”
林伊诺一边将手里的册子打开，摊在姜声声面前，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来，“不介意吧？”
姜声声摇头，“不介意。”
林伊诺翘着二郎腿，一边给自己点烟一边笑，“这顾景信还真把你当成三头六臂了？”
“就算你失忆了，又不是傻子，这么高的房间，借你十个胆子也不敢跳下去啊！”
说完，她将那本册子往姜声声面前推了推，“看看。”
姜声声皱眉，将面前的东西打开，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这是什么啊？”
册子上全都是些老照片，上面的人，有少年的，中年的，有孩童，有耄耋老人，形形色色。
“这是以前你认识的人。”
林伊诺一边吸烟一边淡淡地开口，“听说你和顾景信闹了矛盾？”
“其实大可不必。”
她优雅地吐了烟圈，“这些日子顾景信没少为你费心思。”
“你说想恢复记忆，他从一周前就开始派人，在你生活的各处，打探认识你的人，挨个地让人家交出和你认识的时候的照片。”
说着，她略微冷漠地笑了出来，“声声，你今年二十五岁了。”
“二十五年的时间，认识的人完全可以数以万计。”
“我原以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没想到顾景信居然让人完成了。”
说完，她又从包里翻出几本不同的册子，“这男人简直是个疯子，居然真的将所有认识你的人的照片都搞到了。”
姜声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却还是不太懂林伊诺的意思，“找这些照片来给我看……我就能恢复记忆了么？”
“当然不是。”
林伊诺吐了一口烟圈，“是想试试看看，你失忆之后，还对哪些人还有记忆，碎片的记忆也可以，从这些碎片的记忆入手，也许能够让你快点恢复记忆。”
女人说着深深地看了姜声声一眼，“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说顾景信不想让你恢复记忆。”
“其实最想让你恢复记忆的，就是顾景信了。”
姜声声抿唇，心底某些地方渐渐地软了，但她还是苦笑了一声，“会么？”
耳边浮现出某个男人昨天冷着脸告诉她要她把他当仇人的话，她抿唇，“我倒是没看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
林伊诺冷笑一声，“你对他有偏见，当然看不出来。”
站起身来，林伊诺将窗户打开，让外面微凉的秋风吹进来，“其实我能理解顾景信。”
“他不是不想让你恢复记忆，他是想用一些温和的方式。”
姜声声不解，看她。
林伊诺闭上眼睛，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因为过去的回忆，很多都会让你觉得痛苦。”
“例如现在。”
“我上次和你电话的时候，你并不知道你妈妈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和顾景信婚姻的来由，所以你过得很开心。”
“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
说着，林伊诺拎起一面镜子摆在姜声声面前，“你看看你。”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没洗脸没刷牙，心事重重满脸憔悴，是不是一直在纠结，为什么会这样？”
姜声声看着镜中的自己，薄唇紧抿。
林伊诺说的没错。
镜子中的自己，已经不像是自己了。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能穿着背带牛仔裤，给自己扎着双马尾，跟着小刀一起去图书馆去看他心仪的女孩。
可现在……
镜子中的自己像是瞬间老了几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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