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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队的队长对着周围大声喊了一圈：“灌木也要砍了。”三队的人卖他的面子有几个砍灌木去了，其他小队的人不鸟他。
男人们都炼钢铁去了，李玉华这些半大的孩子跟着妇女们去地里收红薯，那些日子喂猪就用红薯莛。队长出去了，队长老婆在地里监工，要求社员们散工时每人挑担红薯莛回去，孩子们就用手抱一抱回去。
队长老婆做监工，没有人怕她，她也不那么认真监工，你们要磨洋工就磨反正也不是帮她家做事。
于是地里挖红薯的人就比平时更懒散了，站半天不得挖一锄头，挖多了红薯还得挑回去，少挖就可以少挑，都是聪明人，这个账谁不会算。
李玉华在旁边看得暗暗着急，你们是不晓得，挨饿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李建仁和一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凑到一块土里挖红薯，挖出一些红薯，就在地里用红薯打架，那些红薯不是丢烂了，就是丢到紧挨着土的田里塘里去了。队长老婆喊了一声：“不要用红薯打架啊。”没人理她，她也懒得再喊了，又不是丢的她家的红薯。
那些做父母的都像没看见一样，懒得管。
.......
一天的时间打了几十个灶了，只是灶还没干透，暂时还不能用来炼钢。
山上砍到的树都被拖到了山脚下。
散工的时候到了，大队长吹响了口哨，人群快速聚集到了他的周围：“明天还是上午过来，继续砍柴，打灶，还有这些树要分成段，劈成柴才能烧，明天1队和2队的人就负责劈柴。正好收来的铁家伙里面锯子斧头都有。其他的人今天做么子，明天还是做么子。散工。”
“好，好，好”黑压压的人群，哄笑着散开了，急不可待往各自家的方向疾走。
挖红薯了，晚上食堂供应的就是新鲜的煮红薯。不过这几天大家都不饿，在地里吃生红薯吃饱了。
食堂门口，李建仁端着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煮红薯，转身见到李春华拿着个碗朝食堂走来了。他拿起最上面的那个红薯就朝着李春华砸了过去，滚烫的红薯正中李春华的额头。他痛得捂着额头哇哇大哭，走在李春华后面的李春生拿开他的手，见他的额头被烫得红了一大块，他忍不住恼怒地瞪了李建仁一眼。
这一眼正好被翠二爷看见了，他怒视着李春生：“你这个地主崽，你这是什么眼神？”
在食堂门口端红薯的李建设走了过来，他首先在李建仁的头上赏了一个栗子：“无缘无故你打人家干什么？人家又没招你又没惹你。”
“你又帮别个，你是我哥还是他哥？”李建仁捂着头。
翠二爷恼怒地盯着李建设：“你现在何个老是帮外人，你怕是神经不正常了。”
\"爸，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建仁你真得好好教他了，他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出门是要呷亏的，他不能一辈子呆在三队不出门吧。“
“不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变得这样软弱了，以后出门才会被人欺负。”翠二娘也走过来没好气地讲李建设。
李建设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往禾场坪外面走去了。他用着男主的身子也不好跟他父母把关系搞得太僵了，但他也始终无法把他们当成亲人，他们的为人和做法他实在是不欣赏。
秋天傍晚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微凉，正是秋老虎时节，白天太阳出来了还是很炎热。空气清新香甜，西边的天空还剩下最后一抹晚霞，给朦胧的远山最后一点亮色，深蓝的天空高远明净，如此怡人美景，小雨却不能跟他一起共享，一阵孤独袭上心头。他顺着乡间小道走上了河堤，晚风带了河边的湿气，更是凉爽惬意。
走到河边用石头砌的码头边，他脱了外面的衣服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留了一条裤衩，走进了水里。水齐大腿时，他一个蛙泳姿势向前蹿去，秋天的河水有了微微的凉意，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后一阵酸爽的舒适感漫遍全身，这一刻的感受，比吃龙肉还享受。
在水里游了两圈后，他头向天在水中悠游自在地躺下了，小雨的笑脸在云层后微微探出，我无缘的爱人，不知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他烧炭自杀前，手里还拿着她的照片在看，30多岁的她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身材依旧是那样曼妙多姿，比起少女时更多了一丝成熟女性的风韵和魅力。
一群院子里的男人和男孩也走到码头边来了，男孩子们都脱得一丝不挂下了河，暮色从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人群已变得影影绰绰。
安静的河面，顷刻之间热闹了起来，男人们说着粗痞的玩笑话，男孩子们打水仗，扎猛子。
置身于热闹的人群中，李建设感觉心里的孤独更甚，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可以讲话的人，孤独的灵魂终究是活得无趣。
他一个闷子扎入了水底，青蛙一样灵活地在水底悠游。
天黑透了，他脱下了身上的裤衩在水里搓了搓，拧干。拿着湿裤衩，他赤条条上了岸，在黑暗中穿上了长裤，背心。
河里的男人们和男孩们也都陆陆续续上了岸。
他听到了他那便宜的父亲和弟弟们的声音，没有招呼他们，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路上他遇见李长明和李春生带着他们的弟弟们去河边洗澡，他们本来说说笑笑的，听到前面的脚步声，一个个立即闭了嘴。他们这两家人经常要等到其他基本都回家了才去河边洗澡，就是不想遇见翠二爷那一吊子亲戚们，免得又受欺负，随便说句什么话都会被他家的人上纲上线。
李建设主动打招呼：“你们也去洗澡啊。”
“嗯，嗯，你洗完回来了。”李长明答应着，客气而疏离。他父亲家本也是贫农，只是他父亲在外面当工人，富农女儿的母亲带着一群孩子在家自然就成了弱势群体，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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