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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大家快来看看！快来！”
郑掌柜突然大喊着，引来了不少路人同行，纷纷驻足容昊的摊位前。
众人虽然好奇，但仔细看着容昊的画，倒不是说他画功不行，花鸟树山，飞禽走兽，确有几分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只是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异的很。
就像那些被一掷千金的画师，有些甚至画功还不如容昊，但有着自己的灵魂。
而容昊的画，只有一幅完美的皮囊，里面，却空无一物。
“北方山水画派的山水，江南派系的小景，米派的雨雾，新安派系的松石，岭南的人街。不得不说，小兄弟你几乎掌握了这五派派系的精髓，还能杂糅进一幅画里，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天才啊？”
郑掌柜带头站在容昊摊位前，深刻剖析着容昊画作的问题。
“我们华夏派系，讲究的是神韵，格调。也即是东晋大家顾恺之所谓之神。此番精神氛围，比单纯的艺术造型，多了些形而上的精神追求，以及文化内涵。”
“小兄弟如此东拼西凑，技艺虽是炉火纯青，但你这画，就好似农妇手里的桌布一般，破衣烂裤，靠着出色的针线活儿缝补在一起，着实让人有点恶心。”
“生活本就如此糟糕，小兄弟，你还将这般更糟糕的东西摆出来售卖。”
“试问，哪位仁兄愿意，在外忙碌一天，回到家时，居然还要抬头，看见墙上的糟糕，再糟糕一番...”
容昊终于明白了。
过分的追求前人技艺，从未想过自己的神韵该以何方式体现，这大概就是没有师傅的代价吧。
若是有人能在当初作画之路上，不时提点，也就不会到如今这个样子。
周围那些驻足的人中，不少富商掌柜，方才他们路过时，也曾觉得，容昊画作确实不错，却总是奇奇怪怪，仿佛少了些什么。
如今被郑掌柜一说，才明白。
啊？原来你这就是抄袭啊？那我还不如去买个画册得了。
容昊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大肆评价的郑掌柜，却也无可奈何。
他本是有天赋之人，若是没有，也无法将前人的技艺学的淋漓尽致了。
此番情形，容昊也无脸继续待下去，仓促着收拾摊位，离开了这里。而郑掌柜看着容昊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微微的笑着。
......
容昊失魂落魄的回到五灵镇，在进家门前，便听到有人在说话。
原来是昨天买瓜的王婶。
“琳琳，你好好想想，你年纪也合适，现在这般经济情况，找个好人家绝对不是坏事。你那弟弟也可以跟着一起生活嘛？”
王婶似乎很着急他那侄子的婚事，这五灵镇内，适龄的女子，长得好看的也就杨琳琳一人。
今天在街上没看到杨琳琳的瓜摊，便来到了她家。
杨琳琳此时今天不出摊，耐心在家等着容昊回来，便是她真的相信，容昊能出人头地，哪有心思和这王婶多说。
“知道啦知道啦王婶儿~改天改天~”
容昊突然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直挺挺的站着，看着两人。
王婶只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回头便看到了容昊，尴尬的笑着说到。
“昊子回来啦？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姐弟俩了。走了走了。”
容昊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王婶，似乎要把她赶走一般，看的王婶走的越来越快，像阵风似的离开了院子。
“昊子，你这般盯着王婶干什么？”
“杨琳琳，方才你和那婆子在说些什么？”
每每容昊直呼杨琳琳名字时，杨琳琳便知道他是生气了，赶紧帮容昊卸下身上的背篓画卷，温柔的说到。
“叫王婶！王婶只是好心而已，她...”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想嫁出去，然后甩掉我这个拖油瓶了，是吗？”
杨琳琳话说到一半，便被容昊直接打断。
“你...你说的什么话，你...”
容昊从字画展回来，本就负面情绪满身，此时又发现有人和杨琳琳商谈婚嫁之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嘴上继续无情的说到。
“你当我没听到吗？那婆子的侄子，想必很有钱吧？”
有时候，言语真的比刀子，更锋利，更伤人。
杨琳琳听到容昊这般说，眼里不自觉蒙上一层水气，紧咬嘴唇，便坐在了木床上，一言不发。
与容昊不同，杨琳琳的性子更为冷淡一些，平日只有在面对容昊时，才会嘘寒问暖，可当她生气的时候，便会这样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容昊看到杨琳琳这般模样，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心下也觉得后悔，只是在字画展那受得气，一直压抑着，直到回来看到王婶，才彻底爆发。
如今也不好收了。
“饭也不做，瓜也不卖，是真打算当少奶奶了是吧？要不我赶紧走，这样你就没心理压力了？”
容昊知道，方才这句话，究竟有多恶心，他却是故意这般。
他最讨厌看到杨琳琳的这副模样，一言不发，像块石头一般，想着用言语激她，哪怕是两人吵一架也好。
杨琳琳，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那眼角打转的泪珠，终是没能挂得住，滴在了紧握的拳头上。
“也罢！那我这个便宜弟弟，就不拦你的大好前程了！”
容昊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无情，但杨琳琳依旧是石头那样。
自我和对方的双重折磨，让容昊终于爆发了。
刹那间，战争遗孤，相依为命，怀才不遇，少年穷...数不尽的心酸哀愁，瞬间涌上了心头。
容昊此时站在墙边，只觉得心头一口气，若是不发出来，只怕要炸死自己。
看着旁边这破烂的墙壁，曾为他们挡风遮雨的墙壁，抬起一脚，用力的踹了上去。
砰...
坍塌后，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出现在了墙壁上，就好似上天开的玩笑，给容昊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洞口，便是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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