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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了两碗后，影脸颊已从醺红转为潮红，她看向一旁闷闷不乐的宋明，嘲笑道：
“哟，生气了？”
“没有。”宋明偏头。
影脸上浮现笑意，凑到宋明身边，手指拧了下被酒水洇湿的衣襟，秀白的指尖捻了捻：
“那你……你干嘛不生气，我就没见你真正生气过，哪……哪怕在九条家被那样针对，你依旧漫不经心，是……因为我是你的倚仗么？”
她用沾着酒水的指尖擦过宋明的脸，笑容婉媚。
宋明身子一下子绷得笔直，语调吞吞吐吐：
“没……没有吧。”
他不禁反思……是自己的脾气一直如此，还是真的如影所说。
“你知道么，你刚刚的样子，好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酒香从影的唇间呵出，言语不再磕顿。
拳头握紧，呼吸加重。
挑逗，激怒，越来越过分，宋明已分不清自家神明到底有没有醉了。
应该是醉了吧……醉话是不作数的，宋明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
“你很想看我生气么？”他问。
“想啊，可惜，你没那个胆子对我生气，毕竟……你连喜欢我都不敢承认，对吧？”影的美眸欲睁还寐，把前天八重神子的劝诫扔到一边。
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窘迫，恼怒，情感在内心纠缠。
宋明面容有些扭曲。
影看着宋明一脸窘促的模样，眉眼含笑：
“看来被我说对了。”
可能是淌落的酒水让衣裳变得黏稠不适，她慵懒地扯了扯领衽，单薄的衣料贴于肌肤，严丝合缝，玄色笼罩的雪山轮廓显出，隐约可见苞绽的寒梅。
宋明连忙闭目。
他仿佛在内心看见了一尊头冒金光的活佛，声若洪钟，纶音渐起——
阿弥……
去你妈的，老子才不要成为得道高僧！
宋明睁眼。
这是你自找的啊，就算是神明……也一定记不得醉酒后的事吧。
他心一横，缓缓朝醉眼如丝的神明凑去。
距离拉短，宋明的呼吸急促起来。
迷醉半阖的眸，精致绝伦的颊，红嫩娇美的唇，一切仿佛都近在咫尺。
宋明能听见自己跃动的心跳，能闻到神明身上饱满的酒香。
那种酒香似乎能浸软人的神经，让人迷醉，让人瘫倒。
影真的醉了么？不会是装的吧。
宋明战战兢兢伸出手，在影眼前晃了晃，随后触碰一下影的发端。
没反应，那我就不客……
当啷——
酒杯被碰倒，墙壁上映出的清丽人影也随之倒下。
散乱的堇发压在肩头，柔软细腻的触感紧贴胸膛，呼出的热气在脖颈处瘙痒。
宋明身形顿住，双手刷一下抬起，僵在空中，无处安放。
“宋……明。”影醉倒在宋明怀中。
她伸出手，环住男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抱歉啊，说了过分的话。”
影的话语如同梦呓，微微动唇，便酿出一阵酒香，飘到宋明心中的柔软之地。
“没事。”宋明双眼恢复清明，情绪逐渐平静，手慢慢放下。
神明没有继续搭话。
他侧头望去。
影早已眯成缝隙的眸子终于彻底阖上，呼吸安恬。
都睡了啊。
宋明失笑，举起酒杯，对着窗外遥遥一敬。
月光温柔地洒上他的肩膀，与烛火一起照亮后墙。
墙上漆抹平齐，秀丽脱俗的椿花墙绘中央，挂着一个银边相框，框中画面里，野迎春遍野开放，将大地染成金色，一家四口笑容明媚，满眼都是幸福。
看来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相机的器件。
如果笑容这种东西，能像照片里一样，始终能灿烂如初就好了。
框中花开遍地，宋明看到的却是满眼寂寥落寞。
自己……对影究竟是什么感情呢？自己……配拥有这份感情么。
神明醉酒后的举动拨动男人的心弦。
怀中抱着绵若无物的娇躯，宋明独酌自语：
“你知道么，雷电影。
动物有着印随现象，如果刚孵化的小动物没有看见自己的妈妈，它们就会紧跟它所看到的第一个大的行动目标行走。
我非初降的婴童，可我在这个孑然无依的世界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就是你背后的那轮黑日，看到的……就是你封闭的内心。”
宋明温柔低眉，伸手将自家神明冷艳红唇间噙着的几缕秀发拨走，继续开口：
“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比谁都要害怕让人看见自己的孤单，只不过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
影嗯哼几声，身子微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似在赞同宋明的言语。
“所以啊，我当时就看出来，冰冷不过是你掩饰孤独的外壳，只是没想到真正的你是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姑娘，既好骗又单纯。”
怀中神明曲翘的睫羽轻颤。
宋明转着酒杯，怅然叹道，
“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想赶紧离开那个黑不溜秋的地方来着。”
酒水入喉，似有些淡寡。
“可是……自你教我剑道，教我生存开始，我逐渐对你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真的说不明白。”
手指没入不长的发丝，宋明一脸纠结，
“共情？忠诚？感激？爱慕？还是真的如你所说的依恋……你在询问时我无法作出回答。”
男人揉了揉脸颊，满脸无奈：
“还有那天堑般的力量差距……或许你刚刚说的没错，在你身边的那个宋明，像一只尽力想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可是……”
宋明低头，浅浅吻了一下影的额头，一触即分。
反正睡着了，应该没关系。
做贼心虚地看了下明知道没人的四周，他像一只偷吃到蜂蜜的蜜獾，合不拢嘴。
“嘿嘿，可是我现在就是离不开阿影，你的一点点疏远我都会很受伤哦。”
宋明叉着腰，似某狐狸附体，作出肉麻的单方面宣誓。
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大，本安静靠在胸膛的影微微蹙眉，翻动纤腴有致的尊体，耷拉在肩头的手掌带着轻微力度扇在宋明侧颊。
“嗯……对刚刚的话不满意么。”宋明捂住右脸。
酒劲上来，他眯着眼，语调轻快，像是在演一场独角戏。
观众只有他一人。
“对啊，刚刚那番话……真的好像一条狗哦。”
“不过……当阿影的狗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啦。”
宋明略作犹豫，抱紧怀中的神明，
“没有你的话，宋明不就成了在提瓦特大陆上漫无目的游荡的一个阿飘么，相比之下，还是当阿影的狗更好一点。”
【在这个陌生的大陆，我将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清晰了一些。
“所以故事的开头是不是很完美？”
宋明神色温和，嘴角噙笑，
“孤独的小狗看见了一样孤独的神明，它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它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它可以让你不再孤独。”
“真的么？”微弱的询问声响起。
“昂昂，真的。”宋明柔声开口，将怀中的神明抱得更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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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是谁在说话！
宋明低头。
影嘴角微扬，睁着温柔而狡黠的眸。
“你说谁好骗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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