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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爽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问有没有平底鞋,心说:“还挺细心的。”伸手指了指床下。
汉克斯挠挠头,弯下腰,可是郝爽的床小,他个子又高,看不清楚,没办法,只好趴到地下,脸贴着地面往床下看,伸手拿出一双鞋放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转身想出去。
郝爽喊住他:“等一下。”汉克斯回头看她,等着她说话。
郝爽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汉克斯疑惑地看着她,心想:“这胖姑娘怎么还要我亲她?这个国家的姑娘还是很大方的嘛!”于是有些羞赧地慢慢往郝爽跟前走,边走还边说:“这样不好吧?”
郝爽眼见汉克斯的黑脸膛变得紫红,又见他向自己走来,瞬间明白他误会了,慌忙红着脸喊:“你过来干嘛?你给我走开!你的脸蹭脏了,我是让你擦擦,笨蛋!”
汉克斯猛然反应过来,来不及擦脸,转身就跑了,像一阵风。
汉克斯走了没多久,郝爽忽然感到下腹发胀,急忙拿了纸,穿上鞋,小心地向门口走去,脚?还是有些疼。
出了门刚走两步,就听身后有人问:“郝老师你去哪?”
郝爽回头,见汉克斯站在他自己的宿舍门里,只露出一个大黑脑袋来。
郝爽咳了一下说:“有点事。”
汉克斯追问道:“什么事?我可以送你去,你自己不醒(行)。”
郝爽实在忍不住回头大喊一声:“上厕所!”
汉克斯的大脑袋瞬间消失。
美娜听到喊声急忙走出屋来,边走边问:“要去厕所啊?”
郝爽尴尬地咧咧嘴解释:“我要去厕所,汉克斯问我去哪,非得送我去……我只能这个态度了。”
美娜笑了:“人家也是好心哪,我扶你去呀?”
郝爽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慢点可以。”然后慢慢地走了。
哎呀上课回来,汉克斯就出去了,到了贾大夫家借了排子车回来。又等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在车上铺了块布,目不斜视地把郝爽抱了上去,然后推着车往学校走。
小小的乡村是美丽的,白墙黑瓦,墙头总会延伸出鲜花或是果树茂密的树干。路的两旁是鲜花绿草,空气是清新的,天空是湛蓝的,连云彩都是那么美。
此时的郝爽没有在意村民好奇的目光,没有在意思汉克斯的沉默,完全沉浸在第一次真正地发现了乡村美景的慨叹中。
课间休息,胡闹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他问胡萝卜:“有个事儿我不太明白,早上大娘问你为什么吃巴豆的时候你就实话实说就完了呗,当时都是家里人,怎么就不能说呢?”
胡萝卜瞅瞅他:“不懂了吧?要是因为嘴馋吃巴豆只能说我淘气;但要是坦白说为了把泡泡糖弄下来吃巴豆第一得被笑死,第二那可真是我自己作的啦,不但爸爸答应的好事儿没有了,还得有两声‘该’!你信不?保不齐我妈等我好了还得找机会削我一顿。”
胡闹上下地打量着胡萝卜:“这心眼子,跟蜂窝煤似的。”
胡萝卜奇怪了:“啥是蜂窝煤?”
胡闹拿手比划着:“就是这样大圆柱型的,平面上下通着无数个孔的煤,像蜂窝似的,就是形容你心眼儿多。”
胡萝卜翻了个白眼:“那叫聪明、睿智好不好?也不拿个好词儿形容我,还讽刺我。”
胡闹不屑:“都拿红线草形容你了,还想怎样?”
胡萝卜不乐意了:“请注意,我可不是红线草,是我拉的红线草,好不?你成天和红线草在一起,那你成什么啦?苍蝇啊?”
二蛋走到像斗鸡似的两人面前:“又咋滴啦?唧咯浪、唧咯浪地,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咋说掰脸就掰脸尼?”看看胡萝卜:“你好啦?精神啦?叭叭地,人家胡闹对你多好啊,呗不知足。”
胡萝卜一听立刻没了精气神,嘴里嘟囔道:“红线草就红线草吧。”
胡闹气得哭笑不得,正要说话,二蛋喊道:“哎老师来了,一下来俩!”
众人听了齐齐回头,见汉克斯正推了郝爽过来,孩子们都迎上去,叽叽喳喳地问道:“老师你怎么做车来啦?”“今天音乐和体育同时上吗?”“老师你怎么没带器械呢?”
汉克斯咧咧嘴没有回话,郝爽回答了所有问题:“今天只上音乐课,老师受伤了,暂时不能走路,汉克斯老师是特意送我过来的。”
同学们听了有些失望。郝爽看出来了,她笑着说:“明天就有体育课啦,你们就可以跟你们的汉克斯老师一起玩啦。我们今天再最后排练一下好不好?”
同学们齐声应是,然后拿着花主动列好队。
汉克斯把车停到课桌旁边,郝爽扶着桌子用没有受伤的脚蹦了两下,坐到椅子上。汉克斯把车推到一旁,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郝爽起了头同学们开始唱,唱了一遍,郝爽感觉不对,她仔细看了看才注意到面色憔悴的胡萝卜。她奇怪地问:“应达同学,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胡萝卜咧咧嘴:“昨晚我病了。”
郝爽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有气无力的样子,今天唱歌的表情也没有以前那样欢快了。”
胡萝卜苦着脸:“老师,我实在没有力气做表情,现在两腿发软,站着都强挺着呀。”
郝爽点点头:“能理解,但你是我们这队伍的灵魂哪,所以你还得坚持一下,应达同学。”
胡萝卜听了立刻挺了挺胸:“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坚持到最后!”
接下来又练了两遍,还是没有上次练习的效果好。
郝爽正要说话,就听空中有扇动翅膀的声音及一个女孩的怒喝:“你能不能快点啊!太磨叽啦!……”
二蛋猛地一惊,和众人一起抬头向天上看去,见一只丹顶鹤正从头顶飞过,身上坐了个人,看不太清楚。
二蛋嘴里喃喃:“这么远,不可能、不可能。”
田柠问他:“二蛋,你说什么哪?什么不可能?”
二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田柠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远去的鹤不知什么原因又飞了回来,越来越近了,再一次飞过头顶时,就听鹤身上的女孩暴喝:“你到底行不行呀?实在不认道儿就找银问问,一天像个蒙头银①似的,年前我还能到地方不?”
众人听得好笑,却见二蛋一下冲出队伍,惊喜地朝天大喊:“姐、姐、大丫,我在这儿哪!在这哪!”底下人也跟着喊着:“这里、这里。”
天上的两人一齐往下看,然后慢慢地飞了下来径直落到空地上。
那鹤趴到地上,身上的女孩一下子蹦下来,直直地朝二蛋奔过来。
只见她穿着厚衣服,浓眉大眼,和二蛋有几分相似,脸红朴朴的,笑着一下子搂过二蛋:“臭小子,想我没?”
二蛋眼里涌出泪花:“嗯,姐我想你了。”
大丫的眼圈也红了:“我也想你,想死我了。”说着紧紧地抱住了二蛋。忽然又推开他挑着眉:“对了,刚才我听你喊我大号来着,你找死啊?”
二蛋刚要解释,就听星星惊喜地喊了一声:“丫丫!”
大丫一回头:“星儿啊!”一下甩开二蛋,转回身一把抱住星星,两个人抱一会儿,松开互相端详然后又笑着抱在一起。
二蛋皱眉撇嘴、一脸黑线。
田橙走过来问:“你姐和星星认识啊?”
二蛋恨恨地说“嗯!”
田柠奇怪地问:“怎么看着比和你的感情还深呢?”
二蛋心想:傻子都看得出来,还用你说?
郝爽看了看乱哄哄的场面,知道再练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就示意汉克斯回去,汉克斯推了车过来,临上车前,郝爽喊胡闹过去,让他回家跟妈妈说一声,仪式那天要早一个小时带着化妆品到校,帮忙给孩子们化妆。
胡萝卜没有太注意二蛋姐弟重逢的场景,而是一直在观察着那只鹤。只见他蔫头耷脑地站起身,慢慢走到树下,靠着树又趴下了,也不往这边看,只把嘴往土里一杵,尖嘴垂直地竖在地面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胡萝卜向刚回来的胡闹招招手,又示意树下那只老实巴交的鹤。两人对视后走过去,鹤也没有睁眼睛。胡萝卜蹲下来,轻声问:“这位叔叔,你是不是累了?”
鹤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也不说话。
胡萝卜见状接着说:“那泥土多脏啊,昨天我就因为吃了脏东西拉肚子了,五次,今早差点爬不起来,怎么样?”
那鹤听了,把嘴从土里□□说:“那有什么,有一年冬天我吃了河里的生鱼,连拉了两天,把我拉得都不认识我妈了……”忽然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小孩,又重新闭眼把嘴扎进土里。
灵魂双胞胎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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