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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呢？”葛虎坐下来，掏出一颗烟点了火。
“还没收工，让咱们先过来等一会。”李强回应道。
“那行吧。都是自家兄弟，等一会也没啥。”楚铮也找了个座位，准备坐下来刷刷股票。
李强打着游戏，此时头也不抬：“听说今晚站长要过来，可能还会有其他人。这事你弟在张罗，可以问问他。”
“站长？”
“嗯，李凯，张韬走了以后的新站长。这孙子特别会玩，反正我是怕了。”
葛虎解释了一下，顺手弹了弹烟灰：“要不是因为小逸在里面混得还不错，我早去跑众包了。这个人干的真不是人事。”
“你还是别说了，说多了站长早晚会知道。咱们打工的，弄碗饭吃就行了，想那么多。要是哪天给你小鞋穿，你说你好不好受？”李强双手不停在手机上操作着，听到葛虎的抱怨，小声提醒道。
“我还怕他给我小鞋穿？惹怒了我，我让他一年下不了床！”葛虎嘴角含着笑，一副轻蔑的样子。
“行，你牛逼，当我没说。”李强自讨没趣，顿时有点悻悻。
“你们这位新站长还喜欢给人穿小鞋？”楚铮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可不，老会玩了。”
杨武坐在旁边看着菜单，此时不由插嘴：“之前也是听你弟说的。赵佑志你还记得吧？”
“记得，跑单一直都很踏实的。”
“前几天走了。”
“怎么回事？”
“就是被李凯玩的。”
杨武笑道：“一般晴天单少的时候，他手里要么没单，要么都是孬单。你知道他的，基本上每天跑单量都在前十里面徘徊，上个月直接掉到三十多名以后。”
“这还不算。”
葛虎接住话：“前几天下雨站里爆单，中午高峰期李凯那孙子直接给人家手里塞了21单。雨天路滑，下雨天爆单也没什么。本身那种极端天气就不该再去管什么狗屎kpi，说是什么绩效考核。结果赵佑志手里订单一直送不完，路线还不顺。导致他当天有接近一半的单子超时，还有一些严重的超时一个多小时。那孙子就要以严重超时的理由扣人家钱。”
楚铮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确实太过分了。看来是个有手段的人。”
“主要是为了搞钱，不听他话的人、以前留下来的老人，他都想搞走。搞走了再招新人进来，比较好拿捏。要不是你弟——哎，我也老早就想走了。”
“你弟还是不错的，有他在里面，李凯也没为难过我们。”
葛虎正说着，突然有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他猛地转过身子，见邓忠此时不停地向外面瞥去，示意他注意分寸。
这一刻，大家顿时明白过来，可能有外人到了。
随着邓忠先进来，楚逸也随后跟了进来。他朝包厢里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李凯到了，你们尽量别乱说。”
然后低下头，附在邓忠耳边嘀咕了一会，再次走了出去。
不多时，楚逸去而复返，在他身后是三个年轻人。为首那人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
楚逸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道：“今晚站长百忙之下刻意过来陪我们一起吃顿饭，这是我们的荣幸，让我们用掌声好好欢迎！”
邓忠此时使了几个眼色，示意他们站起来。他自己则首先鼓起掌来：“欢迎！欢迎！”
葛虎面朝里背对着门，嘴角的嘲讽更大了，让楚铮和李强见了也是忍俊不禁。
这个李凯，架子实在太大了。
小小一个外卖站的站长，不知道还以为华国英主亲临。
楚逸不断坚持，将李凯扶向了主座的位置。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几个人你都认识，那位是杨武，以前也在是滴团干过的，这位是我哥。”
李凯听后，对着楚铮和杨武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对于李凯的冷漠，楚铮并不感觉奇怪。倒是弟弟楚逸，分别月余让他刮目相看。
这招溜须拍马的手段，礼下于人的姿态，皮里阳秋的神情，覆雨翻云的做派，哪里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弟弟？
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他。
楚逸见到李凯坐下后，当下指着三个来人介绍起来：“这是我们站长李凯，那位是站长助理钱刚，这位是组长李志。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他不管别人的态度，却第一时间将菜单递到了李凯手中：“站长想吃什么，尽管点，今晚我请客。咱们大家尽量喝个尽兴！”
李凯淡淡道：“你们看着来吧，我就是过来坐坐。回去还要做今天的总结报告呢。”
看着李凯的态度，那一瞬间楚铮都替弟弟感到尴尬。
然而楚逸却丝毫不以为意，陪着笑脸道：“站长你随便点点，你不点，我们这在座的谁敢点？”
李凯谦虚道：“言重了，言重了，那我就随便点点？”
虽是谦虚，然而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此时此刻，一股浓浓的悲哀从楚铮的心底升起。
出世与入世，是人生的两极。
滴团充其量不过是一份外卖的工作罢了。整个东海市像大学城站这样的外卖站点，没有200也有100，到哪里混不上一口饭吃？
但是对于底层人员，每一次改变都意味着看得见的损失。
他们不愿意失去这份损失，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仰人鼻息才能混得下去。
用邓忠之前在“外卖兄弟群”里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就是搞钱的，你到哪不是这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东山的老虎吃人，西山的老虎难道就吃素吗？要跳槽找工作也要能赚到更多的钱才值得，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跳？如果能跟李凯打好关系，也许他们在滴团能赚到更多。
之前的张韬不好打交道，现在李凯来了，也意味着他们有着更好的机会。
但是楚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李凯给张韬提鞋都不配。两个人从做派上都能看出来，格局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上。
他正在发着呆，却见楚逸已经拿着菜单走出包厢，想必是找服务员点菜去了。
思考着什么时候跟弟弟谈论债务的事情，却见手机震动了起来。
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
“哥，身上带钱了没有？我请别人吃饭钱不够了，你要有的话转我一点。”
“多少？”
“你先转一千给我吧，回头再说。”
楚铮见状心中冷哼：“就怕你不开口，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看你还能隐瞒我到几时。”
他在微信窗口转了1000过去，然后道：“够了吗？”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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