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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灵棚当道而立，唢呐声呜咽着，灵幡随风飘荡，时不时传来一阵哭泣声。
郑雅报了身份以后，便被迎了进去。
郑鹏程作为老三，毕竟20多年没回来了，即便与兄弟之间有着这样那样的矛盾，也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湮灭。
所以郑雅便被一群乡里乡亲的围绕着，似乎成为了明星。连带着楚铮也被重重围观，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有的人便议论道：“那女娃子便是老三家的闺女么？长得蛮俊俏的哇！”
也有人道：“老三几十年不回来，孩子都这么大了。哎，当初他带着媳妇走的时候，可决绝呢！”
“谁说不是呢？看这女娃子的模样，只怕老三在外面也混得不错。”
“那男娃子是谁？是儿子还是女婿？”
“我看不像儿子，倒有点像女婿。”
“刚才听他的口音，是咱本乡人啊？你们谁见过他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原本与旁人说着家长里短，见到楚铮的时候，不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像！真的太像了！”
“什么像？”
“没什么，是我看花眼了。”
中年妇女遮掩着，随即躲到一旁掏出手机，从中找出了一张照片，反复对比以后，确定自己没看错，不由拨了一个打了过去。
“喂，妈，打电话给我有事么？”
“没事。妈问你一件事情啊？你跟楚寨的那娃子谈的怎么样了？”
“妈！这事先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他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看就合适的很！哎，你不去争取，现在人家已经找到对象了。”
“什么对象？”
“你等着啊，妈拍张照片发到你微信上。”
中年妇女说完，忍不住偷偷在角落里拍了一张侧面照，再次给女儿发了过去。
“你看看是不是楚家那娃子？人家现在已经跟思彤三叔家的闺女在一块了！”
“哎，梦玉啊，你让妈说你什么好！”
“思彤三叔？”
电话那头正是周梦玉，她在微信中打开照片看了看，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可以确定是楚铮无疑了。
当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楚铮，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在男女之事上始终有着一层矜持。
她理想中的对象，是有着小布尔乔威亚的格调，可以主动追求她，将她当宝，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男人。
哪怕真的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至少也要做出一番姿态。
她将这个，叫做“仪式感”。
但这恰恰是楚铮身上所缺少的东西，他的优越感太强了。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强势，让她感到不安与排斥。
哪怕只是靠近一些，都让感觉到似乎丢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层自信与自我，让她那些所谓的格调如同剥光了的裸体，让人羞愤难言。
在此后的发展里，郑思彤也在有意无意地撮合着她们。
但她实在没有勇气放低自己的姿态去追求，当然，感受不到对方的决绝也是另外一个原因。
毕竟感情这东西，大家都是在假象中相互试探，也许剥走到最后，会发现大家都像洋葱一样，只剩下一个空心。
只是实在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没见，对方就有了新欢。
她“呵呵”一笑，随即将照片发给了郑思彤。
“楚铮？你在哪里拍的？”郑思彤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是我拍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看背景这是在我大伯家啊？楚铮过来做什么？我在灵棚里安慰大娘，根本没出去。”
“那你出去看看吧，听我妈说，他好像是你三叔家闺女的男朋友。这样看来，以后还得叫你一声堂姐呢。”
“额？不可能吧？我三叔已经二十多年没回来了。昨天打电话，说是让我一个堂妹过来。不过楚铮怎么会认识他们家？这也太巧了吧？”
郑思彤给周梦玉发了微信，却是忍耐不住钻出灵棚，朝着人群方向走去。
她看到一堆人围着一男一女指指点点，那男的不是楚铮还是谁？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想必就是三叔家的女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情此景，她突然感觉有些可笑。
如果是闺蜜周梦玉也就罢了，最后反而是自己的一个堂妹，这算什么事？
这次大伯去世，男朋友想陪她一起回来，被她拒绝了。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男朋友阿强配不上自己，所以一直想方设法推辞着不结婚。
尤其是见识到楚铮以后，受到的刺激更大。
如果楚铮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就罢了，毕竟大家后会无期，哪怕再优秀，也不过是人生场中的一丝涟漪。
可是楚铮不但是自己的老乡，更是与自己的闺蜜有着一场非典型的相亲。
似乎只要伸伸手，这个男人就可以被自己所征服。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假象，是一个妄想。
但是楚铮证券账户中的数字，就如同兴奋剂一般，每当想起的时候，就能让她颅内高潮！
那种刺激与颤栗，是男女之事完全不能比的。
后来周梦玉与楚铮的关系逐渐淡了下来，她无数次主动攀谈的留言也都被对方所无视，这让她稍稍冷静了下来，觉得男朋友阿强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男朋友在省城黔阳按揭了一套房子，虽然有着房贷，好歹有了立足之地。
至少，男朋友有了属于自己的代步车，也有着稳定的工作。
至少，在同学面前还能有些炫耀的资本。
可是此时此刻，当她看到楚铮已经有了人，以及这个堂妹所得到的礼遇之后，她的内心隐隐生出一丝嫉妒来。
“呵呵，楚铮，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郑思彤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思。只觉得委屈、羞辱以及失落，各种负面情绪叠加而来，让她的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她也不跟着人群过去，而是再次钻进了灵棚。
郑雅与楚铮在迎宾的指点下，来到账台给了帛金，随后领了两套丧服。郑雅因为是本家侄女，领了一套大功服，而楚铮作为名义上的侄女婿，则领了一套缌麻服。
二人到灵前磕了几个头，随后被迎到后面的棺材旁，几个堂哥披麻戴孝在烧着纸钱，棺材两旁则是一些至亲在表达着哀思。
楚铮扶着郑雅走进去没多久，便见到郑思彤呆呆地看着他。
“果然——”
这一刻，他已经肯定郑雅与郑思彤是亲戚了，还是未出五服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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