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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栀清只一眼就看出他的疲惫，可是她却不想再心疼他了。
莫言城看到客厅里端坐的两个人自然知道要面对什么，他一步步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先看了顾栀清一眼。
她微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腕上的珍珠链子，面容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莫言城收回眼神走到老爷子面前，态度恭敬却并不惶恐：“爷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呢！”
莫老爷子火气上涌，他拿起拐杖指着莫言城的鼻子骂。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在外面大放厥词，说什么’敢透出消息就是与莫家为敌’，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代表整个莫家了？你还真当我死了不成！我还没把莫家全权交给你呐！”
听着老爷子骂完，莫言城才开口：“爷爷，我可以解释。”
莫老爷子“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爷爷，我和白心苒早就没关系了，可是她今天平白无故受人侮辱，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平白无故受侮辱？她本来就是个爱慕虚荣、品行不端的女人！他们说的哪一点冤枉她了？”
“爷爷，您不能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就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莫言城有些愠怒。
“我戴有色眼镜？哼，我说的是事实！就她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母，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
这句话无疑触到了莫言城的逆鳞。
他想起了白心苒曾经哭着对他说她配不上他，说她身份卑贱，说她不想被当成拜金的女人，说她想保留最后的尊严。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因为莫老爷子曾经派人这样侮辱她……
莫言城的声音不受控地拔高：“呵，您不就是因为她家境普通就看不起她吗？您有钱，您就高高在上，您就觉得自己能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吗？！而她只是因为没钱没背景就要被你们随意侮辱、践踏！爷爷，这就是您活了一辈子得来的道理？”
“莫言城！”顾栀清霍地站起来。
他怎么能对爷爷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的太过分了。”
这句话顾栀清说得很淡，她的眼神和语气里无不透露出对他的失望。
而莫老爷子此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连连咳嗽，整个脸都憋得通红，手里的拐杖掉落下去砸在了身旁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爷爷！”
“董事长！”
顾栀清和陈德同时惊呼出声，急忙上前扶住他。
“快！快打120！”
————
美宁佳苑的高级住宅楼里，白心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绚丽的夜景。
这里靠江而建，窗外就是一览无余的江景，江上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江对面则是最繁华的商业区，而正对着她的高楼上恰好挂着她的巨幅广告。
白心苒看着那幅广告，眼神里是骇人的野心和算计，即便扯动嘴角会牵动脸上的伤口，她的笑容也还是忍不住地扩大。
“呵呵，这幅广告可真漂亮啊！”
它代表什么呢？
它代表自己安然无恙。
它代表自己又一次赢了！又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所有人！
严溪、黄挺、顾栀清……
只要牢牢抓住莫言城，她就能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
“急救”的灯光熄灭，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啊医生？爷爷他没事吧？”顾栀清急忙迎上去。
“病人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是情况不太乐观，旧病复发加上年纪大了，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陷入危险，所以还得住在icu病房观察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莫老爷子就被推了出来，他还在昏迷当中，苍老的脸上毫无血色还戴着吸氧面罩。
护士推着老爷子去了icu，顾栀清轻轻地跟在后面，泪水润湿了眼眶……
顾栀清和莫老爷子结识于一次寿宴，那是莫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顾家也受邀前去。
顾栀清那时刚刚高中毕业，难得没有作业的暑假，她原本约好了和苏晚夏去徒步，可是却被顾江拉来做门面，她不喜欢那些大人应酬的场面，于是就偷偷跑到后院玩。
莫家后院有一方水池，里面养着五颜六色的锦鲤，顾栀清看见水池边有备好的鱼食，于是便开始投喂那些锦鲤，锦鲤们一直争先恐后地抢食，顾栀清就一直开心地喂。
“小丫头，你要把我的鱼都撑死了。”
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顾栀清回头就看见莫老爷子笑着站在她身后。
莫老爷子平时大都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可是笑起来却很和蔼，因此顾栀清对这个爷爷的第一印象就很亲切，而老人和孩子往往会成为真挚的朋友。
从那以后，每当各种宴会上见面，顾栀清总会和莫老爷子聊几句，再后来，她从聊天中得知他是莫言城的爷爷，就更加频繁地去看望他。
顾栀清承认那时候她有一点私心，因为想更了解莫言城，想有借口去他家里，想和他有说话的机会，所以她尽可能的努力、懂事、优秀，只是为了让爷爷喜欢她，从而能在莫言城面前提起她。
老爷子也将她当做孙女看待，总是给她准备小女孩会喜欢的礼物，在她遇到困难时鼓励她，在她迷茫时开导她，在她取得成就时毫不吝啬地夸奖她……
即便后来她得知莫言城和白心苒在一起，也还是会挑他不在的时候去看望老爷子，因为在她心里，老爷子早已经成为她的家人了。
想到这里，顾栀清泪如雨下。
纵然她和莫言城离婚了，可是爷爷却是她永远的家人，而她无比害怕会失去这个家人。
陈德的眼眶也有些红，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顾栀清的肩膀，安慰这个和他女儿年纪相仿的小夫人：“没事的，会没事的。”
顾栀清伸手抹去眼泪，又露出平时坚强的模样：“德叔，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在这守着就好。”
德叔摇头正要拒绝，沉默了良久的莫言城走了过来。
“听她的吧，德叔你回去给爷爷收拾些衣服过来，方便他这几天换，这里我来守着。”
一贯骄傲矜贵的人此时却脸色颓败，眼神里是内疚和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看向顾栀清：“你能留下来吗？”
顾栀清只看了他一眼就扭开脸，语气冰冷：“我当然会留下来，但跟你没关系，我是为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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