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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徐帆吓得连忙捂着了他的嘴。
“你干啥啊别乱喊，不知道的以为我咋地你了呢，烦人。”
刘杰长出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都要憋死我了，逃离了二队的家，又陷进了中心校那个坑，我这是啥命呢？咋一步一个坎呢？”
把车靠在树边，刘杰跟徐帆坐在了长椅上。
“你不是要高考吗？咋又对代课老师这么上心了？你去找李保田了吗？”
刘杰点点头：“我去找过他，啥都没说扔下两条烟，把那孙子整得不知道我要干啥，我根本没提高考的事儿，先吊着他。”
徐帆瞪了刘杰一眼：“你可真有钱，李保田收东西都不办事，你给了烟居然不说要干啥，活该人家拿你当冤大头。”
刘杰哼了一声：“我的烟哪有那么好抽？只不过现在不能跟他闹得太僵，那孙子居然调到了教育办，又他妈管我。”
徐帆脸上明显有些担心。
“本来家里有个王秀芬就够你受的了，现在中心校上头又加了个李保田，你以后的日子就更难了，潘阿姨没逼着你回城吗？”
刘杰叹了口气：“我妈性格也变了，这场运动对她和我爸心理造成的影响不小，很难弥补，我爸头发都白了。
我妈倒是没逼我，可能因为我也大了，不过我也就剩几个月自由时间，要是真考不上大学，将面临的是啥你也能猜出来。”
徐帆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刘杰，其实从我本心出发，我巴不得阿姨逼着你回城，我说盼着你离婚是显得自私了些，可感情上根本没啥高尚自私可言。
当初满集体户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孙静不一样趁着过年大伙不在，钻进了你被窝？你知道那时候我是啥心情？我恨不得跳南大河。
尤其看见你婚后过的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我就更闹心了，否则我也不会说让你跟我走的话。”
刘杰也不知道该说啥。
徐帆说的都是实情。
其实无论是默契度还是共同语言，孙静跟徐帆都没法比，可自己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跟孙静离婚啊？那对感情可就太不负责任了。
“徐帆，我知道我亏欠你，可我总不能为了回城真把孙静抛弃了，当初要不是她救我，我现在骨头渣滓都烂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儿跟你吹夜风？
孙静是没你有文化，长相也没你洋气，可感情这种事儿很难说，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孙静恰好弥补了我心里最缺失的一角，否则我即使不煤烟中毒，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何况现在王秀芬又得了绝症，这节骨眼上我就更不忍心让家里乱了。”
徐帆一愣：“王秀芬得了绝症？啥时候的事儿啊？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骂街中气十足，满二队都无敌手。”
刘杰尴尬地瞪了徐帆一眼：“都这时候你就别揭短了，她说自己都是老病了，一直瞒着掖着，舍不得花钱看，要不是这回我去中心校代课离开家，她也不会跟我说。
她现在把整个老孙家的未来都托付在我身上，你说我能咋办？”
徐帆看着黑乎乎的江面，好半天都没说话。
刘杰也不知道咋安慰徐帆，见风凉了就解下了红围巾，围在了徐帆脖子上。
“我听我妈说，你已经去汽标上班了，感觉咋样？”
徐帆叹了口气：“你知道为啥我支持你高考吗？你记不记得我们上高中时的梦想？”
刘杰一咧嘴：“拿起笔做刀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徐帆瞪了刘杰一眼：“你有点儿正型，我没跟你闹，我记得当时那场运动已经如火如荼，甚至都有了知识无用论的口号。
但我们俩依旧没间断学习，我那时候一直坚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要不是咱俩的家庭突遭变故，咱俩现在完全会是另一种生活方式。
我现在每天工作的车间不但到处是油污，就连说话都得大声喊，你闻闻我这头发，那股机油味怎么洗都洗不掉。”
刘杰赶紧摇头：“哪有啊？还是以前那个味儿，香喷喷的。”
徐帆脸有点红了，大眼睛看看刘杰，身子往他身边凑了凑。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也一定让你拿到高考指标，我要亲自送你进大学校园，我没实现的梦想，我希望你能替我实现。”
不管徐帆这话是真是假，刘杰心里都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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