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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妃怔怔地望着皇帝,若非阵痛再次袭来,她都要呆了,此刻即便疼得死去活来,也有了生的希望,皇帝转身离去,她就用最后的力气呵斥稳婆和太医们,“你们听见了没有,皇上册封我为贵妃,若我和孩子有什么闪失,你们也别想活了!”
永润在门外,听见这句话,而政筠和裕妃也赶来了,三人互相看了看,竟都笑了。景妃那样的性子,怕是去了阎王殿也要和阎王老爷吵一架的,她这么多年没改,倒也不容易。
“你们守着她吧,朕先回韶景轩,有什么事即刻传来。”永润吩咐,摇了摇头依旧是苦笑,方才自己动了情说的两句话,真真是浪费了。
而政筠和政筠也感慨,人与人就是不同,她们已经是第二次等待景妃分娩了,景妃的命到底好不好,她们也闹不明白。
皇帝走出九州清晏,便要步行回韶景轩,转过宫门,却见宣贵妃带着宫女出现在眼前,那样素雅清秀的装扮,合着柔弱的身躯,皇帝纵然很久没在乎过上官氏,也知道她瘦了不少。
过去种种,而今种种,永润也会反思,他怎么会对这个女人说放下就放下,也许他真的从没爱过上官桂歆,只不过是喜欢那吟诗作对的风情。而当扯开高贵优雅的面具后,看到她贪婪丑恶的一面,能不恨之入骨,已是大度了。
“臣妾听说景妃妹妹分娩,特来看一眼,想着能不能帮什么忙。”宣贵妃柔声细语,端的是昔日侍君的模样,丝毫没有刚才知道堂弟消息颓废的样子。
“那里人手足够,你去那里旁人还要照顾你,不必了。”永润无情地说着,“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皇上……”宣贵妃欲言又止,可永润转身吩咐宫人,“送宣贵妃回去。”
他那样淡漠,甚至无情,当初在宫里,还会因为看到六皇子可爱而安抚宣贵妃几句,但也是因为那一次,宣贵妃再这样出现,在皇帝眼中只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伎俩。
皇帝大步流星地走去,再没有回头,这宫道上有风穿过,将宣贵妃发髻上的流苏高高扬起,流苏缠在宫花上,凌乱得纠结在一起,正如她此刻的心此刻的恨。
“贵妃娘娘,您请。”养心殿的太监照着皇帝的吩咐做,可却被宣贵妃恨恨地剜了一眼,她道,“我就想去看一眼景妃,你在这里等着。”
养心殿的人,见惯世面,几人见宣贵妃这架势,都笑而不语。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反叫宣贵妃心里毛躁,好在有抱竹上前道:“景妃娘娘那里一定乱作一团,主子您这会儿去,姝妃娘娘、裕妃娘娘她们还要挪出空来照顾您。反正咱们都在九州清晏,咱们回去等,一有消息一定最先知道。”
抱竹客气地与几位公公说了几句,转过身朝宣贵妃使眼色,主子这是气昏了头,要公然抗旨不成?
宣贵妃心里虽憋屈,道理还是懂的,半推半就地被抱琴劝回了殿里,但一进门立刻就打发她:“派人去看着,若是一尸两命,立马来告诉我!”
宣贵妃原是想,景妃分娩能引得皇帝亲临,必定是念旧情,她便想这份旧情能不能也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她到底和皇帝朝朝暮暮了好几年的,难道真的一丝一毫都留不下了?
这会儿抱竹退出门外,不知主子是不是在思量这些,可她心里有答案,皇上对宣贵妃,是真真死了心的。就连抱竹都明白,比起景妃那种嚣张跋扈但什么都露在脸上的,自家主子这一份森冷阴暗的心肠,才叫人厌恶,连她都厌恶,何况旁人。
景妃这边,抱竹没有派别人来,亲自来等一等消息,但如今宣贵妃落寞,出了那样堂弟的事情,宣贵妃颜面扫地,在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紫禁城里
抱竹这个宣贵妃的大宫女,自然会跟着被人欺负,而这里都是景妃,早就跟着主子一道看宣贵妃不顺眼了。
这边政筠和裕妃坐在产房外等,本以为经历过上一次这回都不会慌乱,偏偏遇上早产且母子都不大好的状况,谁也不敢放轻松,那里有心事去看门外的事情,反是秋依从门里见到抱竹来了,但景妃的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她孤零零地等在门前。
秋依和以烟说了几句话,以烟点了点头,便让秋依出去了。秋依朝门前走来,从怀里掏出刚刚收到的金叶子,原是景妃打赏自家宫女太监,好让他们尽心为自己接生,她和以烟跟着主子过来,就也得了好处,这会儿笑着走向抱竹,说道:“抱竹姐姐怎么在这里站着,与我到那边去吧,这是景妃娘娘打赏的金叶子,方才各处来的姐妹都领了,我替姐姐收着呢。”
秋依对抱竹一向很客气,她们各自为自家主子办差,时不时会在宫里一些地方相遇,抱竹和宣贵妃一般三十多年纪,而秋依才是二十几的小姑娘,但每次相见,秋依都是大大方方。
特别是这几年宣贵妃不如意,抱竹在哪里都少不得看人脸色时,还能遇见秋依这样和善热情,抱竹很自然地就会觉得,秋依是个好姑娘,而静下来再想一想,这好姑娘不正是姝妃娘娘**的。
这边政筠想起什么,要吩咐秋依,却见秋依不在身边,以烟朝门外指了指:“看到宣贵妃身边的抱竹来了,秋依去和她说说话,她说抱竹一个人在门前站着,怪可怜的。”
政筠和裕妃一同朝门外看,果然见秋依正和抱竹说着话,两人都微微含笑,不生疏也不过分亲近,看得出来这样打交道不是头一回了。裕妃轻声道:“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体面能干,到底是从自己娘家带来的小丫头,**得好。”
政筠想到前些日子她问秋依有没有将来的打算,秋依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要一生一世陪着政筠,政筠不勉强她,但心里有主意,但凡将来秋依有想要离去的心思,她一定会成全她,在深宫,有没有得力的帮手对政筠来说很重要,可是她所在乎的人能不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对她来说更重要,此刻听裕妃夸她,政筠笑道:“皇上也常夸她,从前还有些骄傲,不把宫里其他人放在眼里,如今学得聪明了。”
裕妃颔首:“她也明白,比起宣贵妃本人,抱竹还算不错。”
话音才落,丽玉从门里出来,慌张地说:“姝妃娘娘,裕妃娘娘,太医说大的小的只能保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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