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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皇子名字都从崇字,昔日纯孝皇后之子崇浩,都有继承宗室的意义,便是十一皇子名崇祚,也被推断有此含义,但一向受宠的姝贵妃的两个儿子,已故的十三皇子名崇焘,如今十四皇子崇洵,都不过是普通的几个,至少无法从一笔一划里推断出皇帝的别有用意。
政筠出月子后,就带着孩子到凝春堂请安,表面上的体面太后还是在乎的,大家客客气气说几句话便散了。
从凝春堂出来,政筠要去平湖秋月见太淑妃,轿子停在凝春堂门前,崇洵在乳母的怀里,政筠手里则牵着小六,太监们压轿的时候,从前头过来一行人,仪贵嫔很急促地走上前来,满面笑意地福身道:“恭喜贵妃娘娘。”
坐月子的时候,天地一家春谢绝一切拜访贺喜,裕贵妃和湘妃挡在前头,除了如姝外,政筠几乎没见什么人,自然仪贵嫔也无法上门贺喜,她们好久不见了,政筠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女儿,生怕小六露出对仪贵嫔的恐惧,可是安娆不仅只是平平常常地站在她身边,还朝仪贵嫔福了福身道:“仪贵嫔娘娘吉祥。”
政筠的目光和秋依交汇,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秋依笑着来搀扶公主先上轿子,政筠则客气地说:“这就要去平湖秋月,过几日天地一家春会为崇洵摆满月酒,仪贵嫔来喝一杯酒吧。”
“是是,臣妾一定早些到。”仪贵嫔笑得那么热情,好像完全不在乎当初政筠冲到她面前质问她孩子到底怎么死的,她就是这样的人,说好听的叫能屈能伸,说不好听就是厚颜无耻。
政筠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安娆上了轿子,乳母再小心地把崇洵抱进来,轿子便缓缓往平湖秋月走。政筠怕轿子里闷热,给崇洵稍稍将襁褓解开,小家伙似乎梦中被打扰很不高兴,小小的人儿竟皱起了眉头,可这一下,却把姐姐逗乐了,安娆小声地说:“母妃,弟弟嫌弃你呢。”
“胡说。”政筠笑着,可她本不想提起仪贵嫔,却忽然听恪淑说,“母妃,我们要看好弟弟,不让弟弟乱跑,不能让他去水边。”
政筠心里一咯噔,想起一个月前女儿对自己说的话,她张嘴想要问女儿,可不忍心说出口,母女俩对视着,她似乎觉得聚集了好几个月的阴云从女儿纯澈的眼眸里散去,女儿的眼睛一闪一闪,她就这么说:“母妃,我看到是仪贵嫔娘娘把安??憬阃讼氯チ恕!
“安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政筠的心突突直跳,想要抱着女儿,可怀里的崇洵放不下。
安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政筠道:“母妃,我不怕了,我不害怕了。”
外头秋依突然听见主子说听轿,忙扶着轿子停下来,但听主子喊她,“秋依,你来把崇洵抱走。”
十一月的天已十分寒冷,将小婴儿抱在外头不合适,最终是乳母坐进了政筠的轿子里,她自己则牵着恪淑的手走在前头。谁也不知道姝贵妃为何突然这样做,但母女俩的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安娆很清楚地告诉政筠,她看到仪贵嫔将五公主推下水,可她刚想大声喊的时候,却被人捂着嘴抱走了。后面的事安娆没看到,也没看到崇焘是怎么下去的,但等有人想起来来保护她时,那会儿弟弟已经死了。
“是谁把你抱走的?”政筠蹲下来,为女儿拢一拢雪衣,温和地说,“安娆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抱走的。”
小姑娘摇头,“母妃,我没看见,我也记不得了。”
见女儿红了眼睛要哭,政筠心疼不已,把孩子拢进自己的氅衣里暖着,安抚她道:“乖乖不哭,小六已经很厉害了,能告诉母妃这么多事,这些日子你心里一定很辛苦,你还这么这么小,母妃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可什么都不懂。”
“母妃,我不可以对别人说对吗?”一阵悲伤过去,小姑娘又恢复冷静,“我不告诉别人,就告诉母妃。”
政筠根本不愿意有一天把女儿推出去,对着皇帝或是太后来指证周颐洁做过什么,她更希望安娆在说过这一切后,能彻底把这件事忘了。但此刻只要让孩子知道,母妃会保护她爱护她就好,其他的事不着急,政筠并没有杀人报仇的冲动,让仪贵嫔多活几天又何妨。
“安娆有任何事都可以对母妃说,有母妃在,安娆永远都不害怕。”政筠亲亲女儿,带着她继续往平湖秋月去。
文慧康顺淑太妃是最慈祥的长辈,宫里每一个孩子都喜欢她,政筠再也没有提起仪贵嫔和五公主,安娆有祖母的疼爱,平湖秋月的宫女太监都哄她玩耍,知道这里是可以安心之处,就不缠着政筠跟他们去玩了。
淑太妃爱不释手地抱着崇洵,还是边上老嬷嬷怕太妃没力气太辛苦,硬是让乳母给抱走了,淑太妃嗔怪道:“现在都当我是老废物了,什么都不叫我做。”
政筠笑道:“您可是瞧着越来越精神呢。”
宫女送来茶水,淑太妃闻见香气,笑道:“皇上心疼贵妃连年产子,都要把她送去瀛台休养,你们怎么还上送子茶?”
政筠却将茶水揽在身前,笑道:“必然是您赐给臣妾的送子茶,才把安娆安妤她们送来,这茶水,臣妾要喝一辈子。”
淑太妃笑着,看见政筠手腕上的青晶石手串,笑道:“这么多年,你身上的衣衫首饰越来越华丽,只有这一串东西从没变过。”
这手串不知不觉,跟了政筠二十年,数不清换了多少根手绳,石头越来越莹润,色泽也和最初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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