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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织造的人,虽与京城千里相隔,却也知道宫中的事,安排座次十分得考究,在皇后座下,越过所有人为姝贵妃摆放了椅子。可这边侍者引领姝贵妃前来入席,才坐稳当的太后,却将四王妃喊到跟前,让她挨着皇后坐原本预备给政筠的座次。
见这光景,江宁府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湘妃上前挽过政筠道:“姐姐,咱们那边坐,正好能看到皇上的船回来的方向。”
政筠不在乎这些事,可江宁织造的人分外紧张,而这一路上皇帝与姝贵妃突然间的生疏,也终于有个话题可以说开了。台上锣鼓喧嚣十八般武艺轮番上场,底下窃窃私语说着政筠的闲话,戏曲散去时,政筠带着孩子回船上,荣妃跟上湘妃来问:“贵妃娘娘怎么一路上也和我们一样,皇上和贵妃娘娘之间出什么事了吗?”
湘妃和裕贵妃对视一眼,她们实则也早有察觉,但此刻冷冷地回了荣妃道:“荣妃姐姐这样热心肠,等回銮后,仪贵嫔那边的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荣妃被唬住了,悻悻然道:“我不过是关心一句,妹妹您说话也忒刻薄了。”
之后众人皆回船上,等皇帝返回御舫后,再次启程,船队将于夜里进入江宁,明日一早驻跸江宁府。
这一晚崇博陪着政筠在船上照顾弟弟妹妹,哄了所有孩子都睡下后,他走过船舷要去政筠的屋子,远远看到前头一艘小船停靠在太后的船边,从上头下来一个女人模样的身影,之后那艘船就往父亲的御舫而去,崇博一直看着,直到视线被挡住了,没能看清父皇的船上,发生了什么。
崇博回到船舱,见母妃对着漆黑的江面发呆,她想了想没敢提刚才的事,若是真有什么,明天一早就会有结果,也许今晚还能让母妃捞着一个安稳觉。
“母妃睡吧,明儿一早就换马车入江宁织造,这次要歇上十来天才走。”崇博笑道,“那里是先帝爷和孝敬庄皇后住过的地方,儿臣已经安排了孝敬庄皇后昔日住的屋子给您住呢。”
政筠摇头,“这不妥当,那间屋子给皇后住吧,我住在哪里都成。”
“皇后娘娘另有安排,可比您宽敞多了,江宁织造就像行宫一般,一代代到了这里,越发富丽堂皇,好像是咱们在南方的皇宫。”
政筠笑着说:“我只在画上见过,这一路来,算是开了眼界。”
崇博陪着她说了半天话,总算哄得政筠躺下休息,不知母妃睡得怎么样,翌日天一亮崇博就打听前头的消息,并没有听说什么宫女或是什么女人到了皇帝身边,一切都很平常,他暗暗松了口气,始终没敢对母妃提起这件事。
隔天很快便到了江宁织造,崇博原先要到自己处所去,但好奇政筠这边什么模样,便和承禧跟着来看了眼,不过是寻常的江南园林景致,圆明园里都见过,没什么可稀奇的,湘妃笑说:“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到底只是一方衙门,哪能和行宫比。”
政筠看着屋内的陈设,必然早已不是当年孝敬庄皇后所用之物,却也道:“但住过的人,可了不起了,先帝爷究竟是怎样一位帝王?”
承禧笑着说:“母妃这么说,是父皇不好吗?这一路父皇也不过来说句话,把咱们都抛在后头,母妃,您心里一定不好受了吧。”
“胡说。”虽然面对儿媳妇可无话不说,但政筠也有不愿承认的心事,便用之前永润许诺她的事说,“这一路要办正经事,要伺候太后,父皇分身无暇。我和他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了,待回程,你要替父皇好好照顾皇祖母,母妃把弟弟妹妹也交给你和博儿了。”
“母妃要去哪儿?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回程时,父皇要走旱路,不宜与太后同行。”
政筠这会儿再提起这些话,就很没有底气了,也许她会跟着皇太后一起走水路回去,当初说好的事,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这样啊,那么父皇是故意冷落您,好让父皇别为难您吗?”承禧问道,像是松了口气,“那我就安心了,我还以为父皇和您吵架了,可是秋依说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政筠勉强笑着,“没有的事,出门在外,要多体谅你父皇。”
承禧信以为真,帮着母妃和弟弟妹妹安顿好,就回自己和丈夫的住处,崇博告诉承禧道,“昨晚是太后派一个宫女去御舫送宵夜,的确是有人下船上船,但那个宫女很快就回太后身边去了。”
承禧不傻,很明白崇博的意思是什么,正遇上策祯过来,他见了以礼相待,此刻崇博客气地说,“大人路上辛苦。”
策祯恭敬的说:“舟车劳顿,请殿下也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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