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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筠九死一生,他自然十分心疼,没有等三日后方可入产房的规矩,早早地就闯进去陪着她,那之后政筠坐月子的时间里,皇帝只要离了朝政就陪在她和孩子的身边。亲自教导崇洵念书,笨拙地为小婴儿换尿布,一个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会做的事,他都做了。
太后曾说,政筠腹中的孩子会给皇帝安慰,新生命果然是带来了希望,永润似乎是把觉得自己对崇琦亏欠的一切都弥补在了新生儿的身上。
连湘贵妃都对她说:“姐姐放心,过一阵子皇上就淡了,现在他是把崇礼当玩具呢。”
这些政筠都不在乎,经历了这么多起起伏伏,只要儿女能平安,只要皇帝能康健,只要这六宫太平无事,她就满足了。
全世三十四年六月十七,永润以皇后诞生麟儿母子平安为由,晋封如妃宇文氏为如贵妃,敏贵嫔弘吉剌氏为敏妃,恭嫔张氏为恭贵嫔,贺贵人为贺嫔。同时荣妃享贵妃待遇。于六月二十八日行册封礼。而入宫十几年的恭嫔则是因为有孕而被晋封。
这日选秀,是由皇太后和政筠决定的,皇太后自从崇琦去世那次后,身体便一直不好,这次也是硬撑着出来。
太后指着底下一个秀女给政筠看,问她,“你瞧那孩子,可还顺眼?”
政筠根本不知道太后到底指的是哪一个,而太后却哼笑,“这些孩子的父亲,好些年纪比皇上还小。”
政筠看着太后的笑容,却觉得太后似乎并没有为这样的事高兴,在她眼里,荒唐的事,终究是荒唐的。正如她一直耿耿于怀,在自己身上看到的所有的好。
当秋去冬来,十一月里大雪纷飞,新封的贵人顾氏,常在陈氏等人陆续进宫,年轻漂亮的新人很得皇帝喜欢,成了这圆明园里又一道新鲜热闹的风景。
快便过去,春夏秋冬来回更换,恭贵嫔诞下皇十女,和荣妃一起扶养,荣妃也算有个依靠。景色一年四季如初,而带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改变的是这宫中的人员更换,旧的逝去不复返,新的前来延续宫里的足迹。
全世三十五年,皇帝昭告天下,册封五皇子崇博为皇太子,追封皇太子生母端悯皇贵妃胡氏为孝康皇后,升迁太庙庙牌。同时册封四皇子妃佟氏为太子妃,侧妃林氏为太子良娣,睿庶妃蔡氏为太子昭训,并赐完颜氏为太子良娣,赵氏为太子奉仪。
同年,皇太后在贺贵嫔生下皇十七子后亲自册封其为贺妃。全世三十五年末,94岁高龄的母后皇太后周氏终于驾鹤仙逝,在皇后琅琊王氏和皇帝的陪同下安健离开,卧于凝春堂正殿。终究是等不到百岁那一日,但一生美满儿孙满堂,也算是满足了。
明懿皇太后驾崩,华嬷嬷也随之殉主,皇帝哀痛不已,坚持割辫服丧,哀悼之情,不亚于当年孝贞懿皇后离世,皇太后丧礼举办得十分隆重,更是谥为孝仁显皇后,记录生前的一切功德。因太过悲伤,皇帝再次病倒,众皇子轮流服侍,并由皇太子主持料理孝仁显皇后身后事。
孝仁显皇后丧礼前后持续一月有余,全世三十六年的春节,在太后的丧礼中度过,没有任何庆祝之事,待丧礼过后,已是二月光景,皇帝方重新迁回圆明园安养。
全世三十六年,和硕恪淑公主安娆册封为固伦公主下嫁慕容凌康,两年后,八公主安妤册封固伦恪慧公主下嫁长孙家嫡子。
这年,全世三十九年,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朝中事务都必须经太子过问。
而太子逐渐能承担大事,皇帝像是放下一桩大心事,身子一下子变得更虚弱,原本一天里还能有好些时候是清醒的,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见政筠在身边,欢喜舒心地一笑后,来不及说话,又会昏昏沉沉睡过去。
政筠对秋依说:“他一辈子矜矜业业,就是出巡在外也要批折子,现在把这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了。”
与秋依眼中所见的一样,面对皇帝一天天的衰老,相比大臣们的浮躁,王皇后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在伺候即将离世的人,而是如同过去的几十年里一样,每天都带着笑容。
永润清醒时,还能进食,总是政筠一口一口地喂它吃,药太苦了,政筠已经不再给永润服用,现在用什么仙丹妙药也无法延续他的生命,政筠不希望他辛苦了一辈子,临走时还是满嘴的苦涩,总让秋依做些他从前爱吃的,都炖的烂烂的送进嘴里,永润吃到熟悉的滋味会很高兴,还伸手摸她的脸颊。
永润最后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平静,他不呻吟病痛,也不闹腾发脾气,曾经叱咤风云的皇帝,乖顺地任由政筠照顾着,但太医说皇上的病,如今应该是很辛苦,可皇上不言不语,兴许就是不想娘娘们为他担心。
政筠会抚摸着他的脸说:“你不舒服,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些了。”
虚弱的他只是微微一笑,把用来呻吟的力气,紧紧握着政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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