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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
令九月的怀城明晰起来。
燕冽垂眸,而她仰头寻他。
两厢对视，恍惚间穿过了横亘六年的鸿沟。
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眼里激荡涌动的感情,彼此都懂。
冷白音压下险要浮出的泪花，往前一步牵住他宽大的手掌,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仰头去看月亮。
“好神奇,你说月亮会知道我们六年后还会在这相聚吗？”
六年时间对于四十五亿年前就存在的月亮大概不过转瞬，弹指一挥间吧。
燕冽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月亮清冷隐隐光辉,被飘来的稀疏云层遮住，明明灭灭。
燕冽紧了紧她穿指而入的可爱小手。
月亮知不知道他不说不准，但是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她不告而别那天就知道。
热闹的BBQ“晚宴”濒临尾声。
燃起的小篝火堆也扑簌着火光，渐渐熄灭。
“我们回去？”
他问。
“他们……”
“这是我们的新婚夜。”
燕冽温柔沉静的目光凝视着她,“我想跟你在一起。”
冷白音眼神躲闪,被他看得满脸通红。
她当然也想跟他在一起。
“我们今晚回老房子睡吗？”
“你想的话。”
冷白音当然想！
刚刚来去匆匆,她都没有看清他的布置。
“那我们先送他们回去休息。”
燕冽牵着冷白音往那走。
然后冷白音才发现。
燕冽居然租了一辆豪华大巴车，车厢里有霓虹灯，有香槟红酒的那种。
她目瞪口呆。
上车随大家回酒店。
众人友好但八卦的目光刺的冷白音眼神闪躲,脸红如桃。
燕冽倒是老神在在。
“这么早就送我们回去，着急啊？”
坐在冷白音身旁的姜贞雅探出身子轻撞姐妹肩膀,圆黑的眼珠散发着贱兮兮的光芒。
话音还未落，柔嘉也从一旁探出身子，同款表情看她。
“……”
她红着脸,不甘示弱,看向雅雅。
“刚刚燕凛对你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怎么回事？”
卡崩。
姜贞雅八卦的眼神碎落一地,僵着脖子卡顿扭过头。
柔嘉也瞬时换了八卦对象,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清静了。
冷白音松口气。
到酒店后，她送奶奶上楼休息。
奶奶握着她的手良久没有说话，慈祥地望着她，眼睛都红了。
气氛温暖柔情，惹得冷白音也红了眼。
结果奶奶一句话令这篇和谐戛然而止。
“快去找小冽吧，他该等着急了。”
“今儿可是你俩的新婚夜。”
“……”
冷白音红着脸，落荒而逃。
一个两个，都逗她。
等到楼下走到酒店门口要给燕冽打电话时，她才发现对面就是她之前入住的酒店。
“……”
杨助理提着烧烤用具从大巴上下来，透过人群看到她时眼神慌乱忙低下头。
将自己缩起来降低存在感想悄悄过去。
“杨助理。”
冷白音出声喊住他。
杨助理打了一个哆嗦。
冷白音心下了然，踱步过去，眯眼看他。
“你是不是偷偷告诉你老板了？”
指的是什么，俩人心里都知道。
杨助理把头低得更深。
冷白音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不过你们两个不愧是老板和助理。”
杨助理忙抬头，大大的眼睛闪着疑惑——不愧怎么的？
“都神神秘秘的。”
冷白音说。
杨助理大感动。
前后看一圈，没见老板踪影，准备答谢老板娘的赏识。
“那我跟您说个秘密。”
冷白音眼睛霎时锃亮，“什么秘密。”
“就是老房子的那个干花其实……”
冷白音凑近听清，待听清后错愕地看向杨助理。
杨助理手动锁嘴，“您可别把我卖喽。”
说完杨助理脚底抹油，赶紧跑了。
只剩冷白音独自怔愣在那。
过了一会儿，冷白音揉了揉潮热的眼角，小声嘟囔，“什么嘛。”
手机震动。
是燕冽。
她忙清了清酸涩的嗓子，接起来。
电话中传来燕冽无奈的嗓音。
“音音等我一会儿，燕凛喝多了。”
挂断电话后。
燕冽无奈垂眼看着正抱自己大腿无奈干嚎的弟弟，拨开他的手，蹲下。
“追姑娘靠自己，你嫂子还能帮你把人姑娘给绑来吗？”
燕凛立刻坐直身子，脸上没有半点醉态。
摸着下颚点头，“哥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觉得我以失贞为理由让她负责怎么样？”
“要不然哥趁着哪次瓢泼大雨的时候，你把我赶出家门吧？我宛如一只落汤鸡去求她收留，她说不定会心软。”
“……”
燕冽眼皮直跳。
踢他一脚，“把你浑身的心眼收一收。”
“走了。”
燕冽走到大堂时，就见冷白音从对面酒店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燕冽牵过她的手，“去干嘛了？”
冷白音不自然瞥开眼，眼神闪躲，“去拿睡衣和化妆包。”
燕冽了然，另一只手掌伸向她。
“我帮你拎。”
冷白音忙拒绝，“不用。”
开玩笑，可不能让他发现她刚刚去拿的东西。
上车后，她趁燕冽不注意。
将此时不能见人的暖情香颠到包包深处。
黑色夜里。
黑色宾利如金属猛兽一般撕裂风，冲进无边的黑夜里。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此时语言显得那么单薄。
到达老小区，燕冽将车停在小区外面。
两个人像之前一样，牵着走缓步往家走。像过去那三个月的每个日夜一样。
月亮透过云雾安静地看着他们。
跟六年前每个夜晚的十点多一样。
穿过逼仄的巷道，一路爬坡，走到最高点的那栋楼前。
进入黑暗的楼道，水泥楼梯上沾满了岁月的油污，留下无法洗刷干净的痕迹。
燕冽护着她的腰走在后面。
这点倒跟之前不同，之前他们两个会一前一后隔几级台阶。
冷白音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在黑暗中悄悄挑眉。
真夫妻就是不一样了耶。
上楼，开门。
老旧的十字花防盗门白钢钥匙，许久许久没有见到了。
燕冽开完门，冷白音伸手将钥匙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一会儿。
屋内的景象与他们离开时一样，连闪烁的小灯还在敬业的闪着。
他送给她的那束蔷薇干花，还插在细长的水晶花瓶里。
六年前的花啊？
他二十岁时城府就极深，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转念一想也是，要不然，她怎么会以为他是哑巴呢？
明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时叭叭叭的。
隔壁咣当一声关门巨响，唤回冷白音心神。
她看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想了想，扭头催促燕冽先去洗漱。
“我们身上都是烟火味。”
燕冽诧异挑眉，随即从善如流。
只是转身之前勾着她的手指问她，“要一起吗？”
冷白音红着脸推他。
虽然她想，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冽歪头看她，一步一步倒着进到卫生间。
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才关上老旧的白色木门。
冷白音连忙回神，颤着手从包里掏出暖情香，然后大眼睛四处寻摸地方。
最后放在了电视柜边缘的角落里，花盆后面。
她又快速看了两间卧室。
两间卧室那两张小木床还在。
还是他们睡过的吱嘎直响的老床。
就是太小了，都是一米二的小床，根本不够他们睡。
最后，冷白音回到客厅。
目光锁定在他们曾经每晚都一起坐着看电视的沙发上。
待燕冽洗完澡出来之后。
冷白音没跟他说一句话，连忙错身跑进去。
燕冽拿浴巾擦前胸的手一顿，疑惑看过去。
随着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燕冽觉得有些不对劲。
每个水滴撞地时，好似都撞在他的心脏上。
血液汹涌逆流，刮过脆弱的血管壁。
焦躁，沉重。
他晃了晃脑袋。
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下意识朝那往过去。
瞬间定住。
她白皙窈窕，未着寸缕。
袅袅向他走来。
羞赧娇怯更增了眼角的媚意。
如火上浇油。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猎物的猛兽一般，根本无法自抑他藏在心底的渴望。
起身冲过去，攥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
啪。
第一滴雨砸到玻璃上，而后就是一阵急雨。
一切语言在此时都是寡淡无力的。
老沙发的木头筏子吱嘎吱嘎摇曳着响，与窗外突来的阵雨应合在一起。
雨急云深，遮住微薄的月光。
啪。
屋里灯灭了。
大概是大雨令老小区哪的电线短路。
小房子霎时暗了下来。
闪烁的小灯无法照亮，徒增扉迷。
恍惚间，在这熟悉的黑夜，仿佛突然回到了六年前。
他们还小的时候。
在这个沙发上，他们吃过饭，用纸笔聊过天。
一同看过电视，还畅想过未来。
噢，未来可能不包括现在这幅画面。
她今夜格外热情。
像强壮的爬山虎，蜿蜒攀爬上整面墙壁。
让他密不通风，令他疯狂。
她像是水做的姑娘。
噢不，她真的是水做的姑娘。
“哭了那么久。”
他低语喃喃，扬起头吻住她。
凤眸猩红撺着狠劲问她，“怎么还这么多水？”
冷白音咽下战栗。
柔弱无骨的伏在他胸口上，泫然欲泣地看垂眸看他。
“燕冽……”
“老公，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你想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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