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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不敢有丝毫大意，夜里布置防御的时候非常仔细。
生怕将士们忙着钻帐篷，回头被匈奴人乘机钻了空子。
打仗。
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事情。
但凡能占到便宜的时候，任何人都会露出獠牙恶狠狠地撕咬几口。
不能小看匈奴人。
更不能因为人家是蛮夷，就认为脑子不好使，不会兵法。
人家会占便宜。
会偷袭，会掳掠关内百姓做奴隶驱使。
会干这么多事。
肯定不能是蠢货。
那些把匈奴人当蠢货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货。
李信毫不犹豫地叫停了将士们最喜欢的活动。
全军枕戈待旦。
对眼前触手可及的可爱帐篷，视而不见。
夜色渐黑。
归来的探马越来越多，不少人浑身冒血，受伤不轻。
被随军医者大呼小叫地抬进帐篷医治。
派出去的探马更多。
派出去做探马的骑兵，都是最精锐的战士。
不止要勇武过人，还得识文断字，可以记录所见所闻。
有临机专断之权。
可以调整主帅的军令。
至夜半时分，终于有探马带着活的舌头归营。
早就等在一旁的刑讯兵卒急吼吼带把人带到偏僻处，折腾出一声又一声惨嚎。
片刻后返营禀报：
“禀将军，确认无疑，东胡王就在白岗山。”
“不过王帐未在。”
“白岗山只是东胡王举兵之所，准备再发兵两万，活捉赵王。”
“据舌头吐露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有人催着东胡王搞清楚赵国权贵出关的原因。”
“匈奴人也害怕。”
“他们认为赵人出关，是为了占他们的草场。”
“所以，东胡王不惜举全族之兵，全力攻赵。”
能让东胡王拼命的人。
好像只有左贤王。
李信听着士卒汇报突然发问：“有没有问清楚，东胡王的王帐在哪里？”
人家举族之兵都在这里，数量不会太少。
硬扛会折损很多人手。
他还是打着掏对方老窝的主意，没打算为了赵偃把麾下将士拼光。
占便宜，可以。
吃亏，免谈！
“问出来了，白岗山八十里外有个水泡子，就安置在那里。此时只剩老幼。”
听到士卒的回复，李信勾起嘴角，笑得肆无忌惮：“那就抢他娘的！”
“传令：除值守将校外，其他人都来中军大帐议事！”
当着东胡王的面，掏人家的老窝，需要高超的手艺。
他可不信，东胡王没防着自己。
秦军骑兵纵横草原四月余，消息早就传遍草原各地。
东胡王也屡次发兵围剿。
可惜，李信跑的太快。
根本追不上。
草原又大。
随便找座山谷藏起来，就够东胡王大军寻找几个月。
发兵太少又会被秦军一口吞下。
折腾了几个回合，东胡王不再想着围剿李信。
只是一味地收拢散落在各处的大小部落。
把人口和牛羊马匹集中起来，秦军就抢不了太多。
损失也会小一点。
也正是因为李信的存在，左贤王的十万控弦之士才没有全部派去围剿赵偃。
否则，赵国的权贵早被人家一锅端了。
“跑了四个月。”
中军大帐内，李信面对众将校侃侃而谈：“今天开始，我们不用躲着东胡王跑了。”
“咱们放纸鸢。”
“以前只是用几百人放匈奴人的纸鸢，这一次咱们玩点大的。”
“八千人主力纠缠东胡王，不断消磨匈奴人的战意。”
“本将需挑一勇士。”
“只带八百最精锐的骑士去突袭东胡王的老窝。”
“谁敢？”
在李信看来，打仗这种事跟做生意没什么区别。
——都不去做自己赔不起的买卖。
譬如带着主力去掏东胡王的老窝。
听上去很美。
万一，中计了呢？
八千主力都葬送在东胡王的阴谋里，他就是大秦的罪人。
而用主力纠缠东胡王，今天杀几百，明天杀几千。
不断打击匈奴骑兵的士气，就没什么问题了。
草原很广阔。
足够几十万骑兵纵横来去，转眼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老子一人三骑。
老子的战马有马蹄铁，不怕长途奔袭。
凭什么不耗死你？
这样做还有另一层好处：东胡王安心，左贤王安心。
只要找到秦军骑兵主力，东胡王就不会担心老窝被掏。
派出去的八百精锐骑兵，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掏了东胡王的老窝。
等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才是秦军大肆追杀匈奴骑兵的时候。
折损了也没关系。
心疼一下。
然后，继续带着主力跟东胡王周旋。
只要消耗得次数够多，总会有彻底将其击溃的时候。
“都别抢，老子是副将，率兵掏东胡王的老窝，我屠诚当仁不让。”
“笑话，谁家的副将只带八百兵？还是我这个五百主统兵更合适。”
“唉，都要点脸啊。”
“妈蛋，抢军功的时候要脸有用吗？”
“……”
经过一番嚷嚷，屠睢的儿子屠诚凭借副将的巨大优势抢到了掏东胡王老窝的机会。
带的都是亲兵。
以一当十的那种。
亲兵是将门传统，也是每个将领最信赖的士卒。
关键时刻，可以给主将当肉盾。
战技纯熟，悍不畏死。
纵有千军万马突袭，不起眼的八百人也能顶住攻势小半个时辰。
舍得把这样的部队派出去冒险，李信也算下了大本钱。
是夜。
三更造饭，五更拔营。
当清晨灿烂的阳光洒在草原上的时候。
屠诚率领的八百骑变成彻底的匈奴骑兵，绕过白岗山，直扑东胡王的王廷。
李信部已经换装成秦军制式盔甲，纵马赶至白岗山下。
“上天有眼啊！”
东胡王看着盔明甲亮，队列整齐的秦军骑兵，开心得扔掉手里的羊腿。
急吼吼地召集部下，准备出击。
他没理由不开心。
找了四个月都没找到的狐狸，终于敢直面草原勇士，就是天大的喜讯。
今天就该教这只狐狸，该怎么使唤骑兵。
“秦人不会骑马！”
部下逐渐向他汇集的时候，东胡王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骑兵不是步卒。”
“不能跟步卒一样排队冲锋。”
“骑兵就该飞起来。”
“像长了翅膀的雄鹰，飞得越高越好，越快越好。”
“扑击狐狸的时候，才会收起翅膀，像箭一样钻透敌军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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