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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穿书) >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打桩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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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淮晏散漫地颔首,负手卓立,看向刘喻和岳彦,问道:“桥内现状如何?”

    岳彦躬身道:“下官前日方至,已寻工部和衙府问了个大概,侯爷这边请。”

    岳彦虽年逾而立之年,却已是尚书之位,自可算是一位朝中重官,可饶是如此,在顾淮晏眼中,他与白鹿县知县赵匡并无分别。

    武安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纪虽轻,却是大器早成,气度斐然,乃是圣上身边红人,岳彦对这位气度翩然的青年也是万分恭谨。

    顾淮晏点头,带着一众人穿过河畔修缮好的板砖窄道,身后的景桃和林甫不疾不徐地跟在劲衣使前,夹江两岸的岸畔均用木楔子密密围住,每隔一段不远的距离便有官兵戍守,预防有平民翻入河道内,私自闯入桥上。

    离朱雀桥愈近,景桃越是被桥身的磅礴和恢弘震慑住了,远望过去无甚感觉,但近距离凝视却有一种仰首瞻望历史神迹之感,桥身成一道完美的月弓形,桥洞有九处,中间桥洞最阔最高,洞身之上则是精湛绝伦的朱雀浮雕,美轮美奂,惹人赏心悦目,再去看那桥身之上诸处扶手,则是朱雀形态的夜明灯盏。

    林甫偷偷跟她问道:“那便是出事的朱雀桥吗?”

    景桃点了点头:“应该是。”

    她身上穿着加绒斗篷与素馨湘裙,说话之时,前端走着的人时不时转眸看她几眼,目光带有微妙地审视与考究,景桃不卑不亢,当然不会敛眉俯目作卑顺之态,抬眸含笑地逐一回应了那几人的视线,仪姿端淑秀丽,让那几人倒是生出了几分拘谨,不再看她。

    虽说是不再看她,但她如此态度和颦笑,就益发引人猜测她的身份。

    沿着河道一路往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众人在桥墩前止步,景桃甫一抬眸细看,适才发现了朱雀桥背阴之处的一些惨况,那便是失事塌方的桥墩,这一面的桥身拆得差不多了,仅剩下数根粗壮的桥墩矗立于粼粼河面之上,四遭全部皆是碎石,灰蔼漫天,行客行走时十分不便捷。

    顾淮晏直接问道:“那尸骸在何处?”

    岳彦挽袖伸腕,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矗立在水面上的桥墩:“在那处。”

    岳彦已吩咐好衙府及民役们,让桥面之上的吊轮悬下来一个铁框,铁框约莫一丈之高,框内面积却是微微窄仄,仅能容下两人立在铁框之中。

    正在凝神打量桥墩的景桃,倏地见禹辰从劲衣使前走来,站定在她面前道:“侯爷唤你过去。”

    “……啊?”景桃没料到刚到桥墩处,顾淮晏这么快便对她有了新吩咐,整个人滞了三秒。

    随着顾淮晏这一看似无意的举止,近乎整个行人队列里的人,目光皆聚焦在了她身上,景桃抿了抿唇,殊觉自己肩膊之上的重担更沉了。

    她扫了那一个悬在水面之上的铁框一眼,顾淮晏命她过去,定是让她坐上铁框,查看桎梏在桥墩处的尸身。

    林甫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上前问道:“小景,要不我代你去……”

    景桃给他一个安抚蕴藉的眼神,示意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林甫又多叮嘱了几句,她浅笑着点了点螓首,尔后,遂是款款穿过众人的视线目光,莲步清逸,走至顾淮晏眼前。

    “侯爷有何吩咐?”

    少女的音色绵软温和,却坚定温实,俨似这夏日絮风凉沁沁地掠过众人耳鼓,质感清凉而温腻,让人精气神都微微一震。

    适才离得远,这几个人便觉得景桃气韵清扬跳脱,气度落落大方,不似是寻常闺秀,一直暗暗揣测着她的真实身份,眼下少女走至他们视域近前,岳彦他们便觉得这个小姑娘许是武安侯从某个名门闺秀之家拣来的千金。

    武安侯素来温雅倜傥,其风流之名,在京朝为官的岳彦和工部一行人最是晓得,他生有好皮相,也吸引莺莺燕燕,京圈名流之中便有无数达官显贵相继介绍自家千金予他,不图当个夫人,让自家女儿为他当个妾室也不错。

    顾淮晏公务不忙之际,总是温和地与诸家千金曲水流觞,可他是一日换一个,一日应付一家,也就跟应付公俗世务一般,对女方客套有礼却并不走心,温柔却始终隔着一层疏离,他心中只是添了一分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玩心,他是风流,但红颜美色并不误他,他也不曾负了任何一位姑娘家,毕竟他并非轻诺之人。

    无数名门闺秀为他着迷,但她们却未曾有机会踏入武安侯府的门。京中宰执看在眼底,拔凉在心底,原来武安侯风流散漫的另一面,是凉薄冷血。

    此番,顾淮晏去了恭州白鹿县一趟,竟然来回了一位小姑娘在身边,众人眼中不有自主添了一些心疼惋惜,唉,这个世上可能又要多了一位为武安侯的薄情而伤心欲绝的无辜之人了。

    众人是想归想,但面色尚还停留着疑窦之色,此则藏尸案发之地,侯爷将她一个小姑娘叫近前来作甚?

    见顾淮晏将景桃唤来,刑部尚书岳彦如此想着,近些时日顾淮晏换了新宠,历经一阵舟车劳顿以后本就稍显疲惫,而今,人未散去,遂唤来少女来至身旁,莫不是欲与她暂作休憩,但怕拂了面子而不好意思提?

    岳彦眼中晃过一抹调侃笑色,面色正了正:“衙府所派遣的仵作人手有些力绌,民役未曾将尸身从桥墩内运出,加之眼下尚无勘验尸身的仵作,下官见天色有些暗了,侯爷不如先带着姑娘去客栈暂作休憩?”

    “不必,”顾淮晏眉眸依旧溢着散碎笑意,眸光深了深,“不必等衙府调遣人来,此处便有勘尸之人。”

    岳彦微微怔住,连提刑官刘喻都有些摸不着脑,脸色奇怪,众人的面色悉数如前两人般,对武安侯之言费解无比。此刻,顾淮晏看着景桃一眼:“她便是本侯带来的仵作,在豫州府衙未能调来人手之前,她一人勘尸剖骨即可。”

    被遗忘在一众劲衣使里边的林甫,差点零落成泥碾作尘。

    岳彦凝了凝神,深深注视着俏生生立在顾淮晏身侧的少女。他任职刑部尚书七年,所见命桩案件自是不少,但据他所知,顾淮晏表面散漫,骨子却是清高,他连那京兆尹的那位名仵作也看不上,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娇弱如小白花般的小姑娘呢?

    岳彦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看着顾淮晏和景桃二人,倏地有些晓悟。

    纵使仵作是个女子又如何,名不见经传又如何,只消武安侯相中了她,她便摆脱了贱役之名,拥持了滔天之权,他们此些位居下等的官儿能说些什么呢,别说是让她来勘尸,就算是让她来判案,他们亦是绝不敢多说些什么。

    仅是,仵作这活儿又脏又累又差,看着少女如蒲柳般娇弱,她……真能干得来么?

    岳彦在心内打个问号,面上反应极快地笑道:“是,那下官命桥上的民役先将姑娘牵拉至桥墩处,毕竟尸首还在桥墩内。”

    顾淮晏看了看景桃,景桃暗暗眨了眨眸子,眸心光波流转,从容不迫地道:“侯爷,那民女先进铁框了。”

    话毕,景桃轻轻执起裙裾,缓步轻挪,一步一步走至岸畔之侧,铁框悬在水面之上,她先尝试性的伸腕捏住铁框边沿的渡铁绳索,身心稳住,接着抬起一足,入了铁框之内,另一只足收回来时,她人已立稳,准备告知岳彦可以吩咐民役拉人上去了。

    殊不知,下一瞬景桃眼前的绳索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身侧铁框的重量微微下沉,一抹熟悉的木霜气息扑鼻而来,搅得她心跳微乱,侧眸急看过去——

    果不其然,顾淮晏也上来了。

    原本略显空旷的空间此际变得窄仄,身侧人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肩侧抵着对方的衣褶,景桃按捺住喷薄的心跳,目视前方,只听得顾淮晏对她道:“抓稳绳索。”

    景桃因心率微微急促,道不出话来,只得乖乖如言照做,伸手捏稳了近侧的绳索,身体不自觉稍稍往外靠了靠,极力避免与他有丝毫接触,连触碰衣物也不允。

    顾淮晏察觉她的小局促,眸色深了深,对不远处的岳彦颔首,岳彦悟过意,旋即吩咐桥上的民役挪动滑轮,牵拉绳索。

    铁框就这般“哐哐当当”地载着两人缓慢上升。

    铁框持续上升,景桃不动声色地凝神近距离地打量着桥墩,其横截面整体为规整的长方体,桥面顶部已经被民役拆卸得七零八落,她小心翼翼地立身于铁框之上,似是受到了地心引力的隐微牵引,人忍不住朝涛涛河面望过去,忽而眼前晃过一些黑色眩晕,身体微微晃了晃——

    一只温热掌心适时扶稳了她,她耳侧传了一句含笑的温言:“别往下看,平视前方。”

    男人一只手虚揽住少女的左侧肩膊,稳住了她的重心,他举止的分寸感和界限感拿捏得十分到位,既不会让人感觉轻佻,却让人莫名心安。似是觉得景桃立得太靠外了,他冠冕堂皇地将她往自己这个方向带了带,景桃对他所有的内心挣扎,都在一刹那分崩离析。

    真的,太近了。

    两人之间的肩侧几乎没有空隙,她的脑袋仅及他的肩部,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薄淡的,寒沁的,温和的,不张扬,很舒服。

    何况他说话时还微微侧着首,低眸凝着她,说话时的气息如羽毛掠过她的耳珠,细腻与温柔兼具的呵护之下,他无声的蛊惑,最为致命。

    他虚揽着她这一举止,河堤上的一众人压根儿看不到,她如棋盘之上被四方黑子儿包围的一粒白子儿,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一时心神有些无力,黔驴技穷,只好乖乖放弃挣扎。

    佳人在怀,她娇靥上的心事一览无余,顾淮晏见之,薄唇轻抿,眸心一抹潋滟涟漪轻轻起了波澜,面色之上却是一贯散漫。

    景桃的大脑空荡荡,只好重新将心力聚焦在桥墩横截面上,不一会儿,她便发现有一绺黑灰之色的毛发自混凝土内露出来,约有四五寸长,稍稍打着卷儿,随着江面的凉风轻轻曳动,还有一块靛蓝色粗布,布褶之上沾了灰尘。

    “侯爷,此处有情况。”

    顾淮晏也察觉到,身体稍稍后退半步,给景桃让出了一定的摸查空间,“当心。”

    景桃很快自袖袂之中摸出鱼鳔手套,着手戴上,小心翼翼地上前拨开了几块散落的混凝土,须臾,扯了扯那一块布,摇了摇颅首:“尸身就在里面,但混凝土很是结实,若要民役将尸体剖运出来,恐怕要耗费一些时间。”

    说着,她察觉顾淮晏的视线落在别的地方,他给她指了指方向:“你看看此处。”

    景桃往左端轻挪一小步,侧身一瞧,心内一沉,蹲伏着身体,凝眸瞅过去,一片微小的弧形状物体扑入眼帘:“这是尸体的指甲。”

    她抬首看向顾淮晏,他点了点头。这一片指甲藏污纳垢,甲片成灰粉之色,不细看的话,还真与水泥无甚差别。

    黑灰毛发,靛蓝破布,灰粉指甲,照此观之,这一座桥墩果真很成问题,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撬开桥墩一探究竟。

    粗略检查了一通,顾淮晏吩咐岳彦悬下铁框,两人重返至河堤之上。

    顾淮晏落在地面的第一句命令:“先吩咐民役们将桥墩尸体取出,先取尸,才能让仵作勘验。”武安侯行事素来不拖泥带水,刘喻熟悉他的作风,甫一闻言,遂是紧急遣工部员外郎下去落实此事。

    待静候在江畔的一众民役赶来之时,顾淮晏对景桃道:“取尸之前,你可以先向那些民役了解情况。”

    景桃了悟,调查案情她素来得心应手,状态很快调整过来,此刻,那两位水部的中年主事目光未明地看了她几眼,眼神充满审度和打量,藏在岳彦背后掩声说这些什么——

    “啧,区区一个女贱役,多大的排场,侯爷不是只让她剖尸的么,怎么眼下又让她审人了呢?”

    “你这脑袋怎么这么不灵光呢,人家白日验尸挂着个仵作的职儿,但那晚上可就不一定咯……”

    ……

    言语刺耳,就连那岳彦听着微微蹙眉,压着嗓子呵斥了那两位水部主事几句,那两人适才稍稍收敛。

    景桃对此置若罔闻,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肃色,只等那民役们队伍走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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