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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模糊了身为地位的界限,亚神种族与普血种族都享受着相同待遇,也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无论你点的是海族昂贵特产‘一口天堂’,还是本地廉价啤酒,面貌可怖的飞行服务员们都不会给你一个好脸色。
后台等候间灯火通明,似乎是这场景里最清醒而真实的地方。
所有工作人员、表演人员,包括帮佣的深渊女妖们,都步履匆忙面色严肃,紧张而有序的准备着即将开始的表演。
哑嗓子的报丧鸟扯开喉咙,喊着刺耳难听的‘九点整前三分钟倒计时’。
小汤姆揉了揉耳朵,又理正自己的领结,胸腔用力开合做了个深呼吸,缓步走上升降梯,等待即将到来的首次开场。
升降梯门闭合,头顶舞台地板开关还没有打开,小汤姆眼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失去了所有空间感和方向感。
“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他回忆着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想要驱逐自己心头的不安,可是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难以置信,就连小汤姆这个名字都充满了浓浓的不真实感。
太久了,这是个很久之前的称呼,久到只有十岁之前,还未去世的单身妈妈才会这样叫他,而在此之后,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将自己的名字,从‘小杂种’,变成了‘卷毛’。
唔,现在,他的老板叫他‘小脏辫’,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辫子干净的很,一点也不脏。
但他不讨厌自己的老板,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最初他害怕,不怕被卫兵关起来,却害怕她会杀了自己,后来他担心,不担心她让自己做可怕的事情,却担心她会失望,将自己赶走。
但毫无疑问,他喜欢,他喜欢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工作,这样忽然有用起来的自己。
哪怕要跟深渊魔物混在一起,哪怕还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坏话,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在他看来,深渊魔物比很多普血种族都单纯善良的多,虽然他自己曾经就是个骗子。
报丧鸟难听的声音不知道又响了多少遍,头顶忽然传来几声巨响,紧接着视野便亮了起来。
“火盆点起来啦,地板也打开啦,哎,城里厉害的勇士那么多,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我这样差劲的家伙做…唔,主持人?是这个词!但我一定要做好,我一定能做好,我不能让鲤鲤公主丢脸嘞!”
升降台开始徐徐上升,他立马停住嘴里的嘀咕扯出一张笑脸,谨记鲤鲤的吩咐,让自己时刻都能保持‘微笑营业’。
先露出脑袋,最后露出脚,等到升降台‘卡塔’一声,终于完全与舞台闭合,四周的魔法幕布同步消失,小汤姆感觉自己的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
他赶紧鞠了一躬,借机缓了缓发酸的面部肌肉。
“尊敬的观众朋友、客户老爷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来到‘一座城’三层歌舞厅,也是百乐门魔族旗舰店,这里有美酒美食、音乐舞蹈,更有疯狂刺激、诱惑陷阱,在这里可以享受生命,更能挥霍生命,这里诡异奇绝,也真实□□。”
他高举双臂,向在场众人呼唤:“再次感谢大家的到来,来到这个不一样的世界!首先有请歌手劳拉,为我们献上今晚的开场曲,《战魂》。”
他话音刚落,大厅里的灯光便应声而灭,只有客人桌面上仅剩装饰价值的烛台,还发着微光。
人群还未来得及发生大面积骚动,一道响亮浑厚的战斗号角声就响彻了整个大厅,号角声的尾音像刺破黑暗的利剑,灯光再次大亮集中在舞台中央,而舞台上已不见主持人的身影,相同位置却出现了一个众人非常熟悉的女孩。
“是城主府的长女,劳拉小姐!”
许多人都惊讶的没能克制住自己音量,听到城主大人耳中,顿时成功的让他跟不久前梅菲斯特一样,又是生气,又是难堪的板起了一张黑脸。
舞台上的歌手并不受下面任何人影响,她身着钢铁之城战甲,要背挺成一条直线,在变动着节奏快慢的阵阵鼓声里,开口唱出了自己的歌词。
“谁说我们没有盔甲?我们穿着同样的防御战袍。
领主发兵征战魔物,修整我那大剑和盾牌,与你一起奋勇杀敌!
谁说我们没有勇气?我们怀着同样的坚定信念。
领主发兵对抗外敌,擦亮我的法杖和铭文,与你一起同仇敌忾!
谁说我们没有牵挂?我们有着同样的朋友亲人。
领主发兵守卫疆土,吻别我的孩子和父母,与你一起保卫家乡!
……”
舞台上由魔法营造出马蹄、魔杖、长剑与死亡交织的战争场景,跟随着歌曲节拍,无数半透明的影子进攻又倒下,无数魔法释放又消散,虽然没有实体,看上去却异常真实。
在场男女无论年纪几何,无论男女,无论是否真正上过战场,皆有着一颗奋勇好战的心,这歌曲似乎是从一开始就穿透了灵魂,将众人拉扯到了那黄沙与荆棘交织的戈壁战场。
劳拉的声音并不像大部分女孩子那么柔媚,有些粗,略喑哑,却洪亮有力,配合充满杀戮之气的擂鼓配乐,气势上丝毫不输任何男儿。
当她鞠躬,示意歌曲结束时,众人才恍然回神,将捂在胸口上的手缓缓放下。
有人发现自己胸口还在怦怦直跳,有人长叹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呼吸,有人手指已握于剑柄,有人眼眶已留下了热泪。
城主大人喉结滚动,咽回了种种的回忆和纷杂的情绪。
这些所有难易言明的一切,最终化为了一声充满笑意的赞叹。
“好孩子,这就是我的女儿!”
待观众缓过神来,呐喊声便澎湃的如同阵阵热浪,将再次登场的小汤姆的心,也吹得一阵滚烫,他从这群兴奋的人群中准确搜寻出老板的位置,确定对方含笑鼓掌,才总算偷偷松了一口气。
“在今日的开业盛典,我们将进行嘻哈说唱的首场擂台赛,下面请让我占用大家一点点时间,为各位介绍比赛规则。”
这段词小汤姆背了一整天,然而真上场还是无比的紧张,台下观众的目光比聚光灯还炙热,头顶东西南北四面显影大屏更是能照清楚他每一根汗毛,他不得不放缓语速,以给自己足够的回忆时间。
好在并没有出错,部分客人也早早就得知了消息,不知道的也会有旁人代为解释,倒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出声打断自己。
“下面有请第一位竞演者出场,来自东城区松塔巷的奥拉夫,一位钟爱剑术的火系魔法师!”
舞台灯光熄灭,小汤姆退场,换了选手上台。
他在候场区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还是没忍住弓腰小跑着绕到了一排沙发后方。
“老板,刚才…”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您看刚才我的表现,行不行?”
漂亮的女人鱼向后探过脖子,眯着眼睛输了个大拇指:“棒,非常棒!”
他乐的心脏砰砰直跳,却听到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优秀的主持人先生,我觉得你下次最好别忘了介绍你自己的名字。”
优秀的…主持人…先生吗?
再次回到幕后的小汤姆腿都是飘的,这种好听的词,什么时候也能按到自己身上了?真是…太……
“换场了!”
深渊女妖在后面用力推了他一把,头顶又响起了报丧鸟讨厌的哑嗓门。
“好了好了,知道了。”
小汤姆捂着耳朵跑向升降台,不过这次他可一点都不紧张了呢。
如果说劳拉的歌曲是充满了感染力,引起了勇士们对于无畏信念的共鸣,生出保卫家国的自我荣誉感。
那么说唱歌手的表演,便如同一碰热油,直接点炸了他们生来就不安分的热血,激起了每个人的兴奋点和激情。
第一位歌手表演结束,除了少数人跟海族同志一样满脸问号,其他台下观众早就拍红了手掌,嗓子也有些发干,一个个顾不上管小汤姆,都在抱着杯子猛灌。
听到他说有打分环节,才总算暂停手上的动作,开始在桌面及扶手上寻找起来。
这种新奇的东西和玩法再次引发了一阵高潮,也导致第一位竞演者的成绩虚高,几乎拿到了百分之九十的票数,毕竟大家都忍不住想按一下试试。
“好了朋友们,请慎重使用你们手上的投票器,后面还有九位竞演者,如果因现在的冲动而淘汰了喜爱的选手,那无疑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机灵的小汤姆及时阻止了还在不停上涨的选手票数,引得对方不满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他却根本不在乎。
想了想,小汤姆决定再给自己补充一句:“各位亲爱的勇者们,如果有多余的票数,不如投给你们永远不变的老朋友,主持人——”
他指了指自己,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三个字:“小脏辫~”
看着下面噗嗤一声笑出来的人鱼小姐,小汤姆,哦不,是小脏辫,将嘴角也裂到了耳边。
能让老板开心,还真是个棒棒的名字呢。
………………
说唱擂台赛前面选手一次竞演,后面则是一V一,到车轮战轮番比拼,一折腾就是几个小时,临近十二点才总算选出了第一期擂主。
在此期间,受不了这种新型歌曲形式的观众早就纷纷离场,换了一波外面的新观众进来,比如说城主夫人,就把这次‘欣赏’音乐的机会让给了年轻侍卫。
而令她意外且难以理解的,是自家平时一听音乐就装死的丈夫,竟然跟那些毛头小子一样,对这些叨叨叨念经的东西无比痴迷,好几次疯狂手臂挥动,都险些弄乱了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
城主夫人气愤的扇着扇子,要知道,他对自家姑娘的歌曲都没这么激动。
于是城主夫人就这么错过了今晚另一个重头戏,也没能及时阻止明日即将收到的大笔账单。
在本期擂主的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小脏辫再次上台,平息人群中的骚动。
“不要着急离开朋友们,请允许我为各位揭晓三层的终极秘密——棋牌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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