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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百灵鸟般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正在思索的秦墨面上肌肉松了松，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柔软了一些。
他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来到了自己的洞室。
手中还拎着一份油纸包裹的点心。
“墨哥哥，我回来啦！给你带了青方斋的点心！”
两年过去，小蛮如今十二岁。
正是女大十八变，小丫头长开了一些，有几分少女含苞待放的味道。
只是生活在这丹武门的山洞之中，每天吃糠咽菜，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面颊也略显消瘦，头发枯黄，掩盖了眉清目秀的五官。
“你带这些回来，那些家伙没有为难你吗？”
秦墨接过一块酥饼，掰下一小块扔进口中。
很甜，甜的发腻。
廉价的点心会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劣质食材带来的怪味儿。
“嘿嘿，我给他们也分了一点，只是些零食而已，也没为难我。”
小蛮的眸子里闪动着得意，似乎放风回来带了一份点心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秦墨笑了笑，点点头。
手中偷偷碾碎了一枚上品青灵丹，将粉末混进了酥饼馅中。
递还给小蛮：“太甜了，我吃不惯。”
小姑娘也不疑有他，开开心心的自己吃了起来。
两年时间，秦墨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教这个小女孩，该怎么在这个山洞里生存下去。
当时他并没有太多心思，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女孩跟父母走丢，然后落到了丹武门有些可怜。
刚开始她还总是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什么时候能去找爸爸妈妈。
但在来到山洞中的三个月之后，小蛮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偷偷的大哭一场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爸爸妈妈的事了，也几乎没有哭过——在清醒的时候。
头一年，小蛮时常睡在秦墨这边。
秦墨听到过许多次她在梦中喊着父母，眼角挂着泪。
两年来，两人的关系应该称得上是朋友。
不过，秦墨十分小心，自己的那些秘密，一个也没有让小蛮知道。
在小蛮时常住在自己这里的那段时间，秦墨刻意把炼丹的水平控制在跟一般丹童差不多的程度。
“行了，我准备出去了。”
秦墨站起身，向着外头走去。
他和小蛮的放风时间恰好是错开的，每个月的这天小蛮回来，自己出去。
上缴丹药，领钱，再给洞口的外门弟子塞上几枚。
走出洞口，秦墨忽然看到范远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生面孔。
默默让开，看着两人走进山洞。
‘他身后的是新来的丹童吗？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啊。’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秦墨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洞外的新鲜空气。
“哎哎哎！老磨子！等等我！”
秦墨回过头，只见黄瘦子咧着嘴走了过来。
“高兴什么？”
黄瘦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我炼了一炉中品青灵丹，换了五两银子！”
他的得意之情几乎写在了脸上，“怎么样，你没练出来过吧？这一炉就抵得上小半年的收入！”
秦墨点点头，“嗯，没炼出来过，你真厉害。”
“运气好运气好！”
黄瘦子挥挥手，随即又咬了咬牙。
“可是踏马的洞口的家伙黑了我半两！以往分明只用几枚大钱就行的！”
两人结伴而行，进入江阳城。
自然而然的，走进了勾栏。
“老磨子，你见过新花魁了吗？叫白芷，好看是好看，但我觉得还是不如紫苏姑娘。”
“嗯，你的紫苏姑娘最好，另外别叫我老磨子，我不老。”
黄瘦子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老了？咱们能不能活过三十都两说呢！”
顿了顿，他忽然泄了气。
“咱么丹童不就是这样？这么些年见得也不少了，进山洞时是孩童，出去时是横着的尸体。”
秦墨默然，绝大部分时候确实如此。
他的脑海中闪过小蛮活泼的身影。
黄瘦子打量了秦墨两眼。
“说起来你这家伙真是出了鬼了，怎么感觉这三四年都没什么变化？”
“心态好。”秦墨指了指黄瘦子身后，“你的紫苏姑娘在那。”
黄瘦子猛地回头，眼神都亮了起来。
随即，面色却又一滞。
一楼的角落里，曾经的花魁紫苏正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
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给面前的客人捏着腿。
黄瘦子看了好一会，叹了口气。
“为什么紫苏姑娘不离开这里嫁人成家呢？”
秦墨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肚子里没有蛊虫了，你会离开丹武门么？”
黄瘦子顿时为之一滞。
他已经二十好几了，身体半残。
除了一些最最粗浅的炼丹方法，什么都不会。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出了江阳城以外的地方一概不知，出了丹武门能干什么？
恐怕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在药铺医馆之类的地方当个小厮。
那跟在丹武门当丹童，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换个地方被压迫而已。
黄瘦子恍惚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困住他们这些丹童的是肚子里的蛊虫。
其实并不完全是。
正出神，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和一声低呼。
两人看去，紫苏姑娘的脸颊上多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黄瘦子身子一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
秦墨没动，也没拉他。
果然，两步之后黄瘦子就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
附近的人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
那个客人捏起紫苏的下巴，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贱货，舒不舒服啊？”
紫苏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却还是拼命挤出笑容，嗓音软糯。
“客人好猛啊，打的奴家心痒痒的！”
那客人的眼神更亮了，舔了舔嘴唇。
“好，好！这种老骚货就是有味道！我们上去慢慢玩。”
他一把扯着紫苏的头发，就向二楼走去。
紫苏满面痛苦，却还努力将口中的尖叫转换为像是兴奋的喘息，竭尽所能的讨好着嫖客。
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的拐角，秦墨咂了咂嘴。
“啧啧，不管哪个世界，总有人喜欢玩些变态的。”
黄瘦子站在那里，仿佛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秦墨坐下，要了壶小酒，喝着小酒听着小曲，时不时和边上的姑娘调笑两句。
这里的姑娘也都认识秦墨了，知道这位爷只在一楼喝酒听曲，从不上二楼玩乐。
过了好一会，黄瘦子转过身来，盯着秦墨。
秦墨扬了扬眉毛，这小子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要给紫苏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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