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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过,武馆里便响起了铜锣声。
这表示着可以收功歇息了。
庭院里传来一片松了口气的喘息声。
上百号弟子揉着酸软的身子或向武馆内部走去,或向大门外走去。
秦墨也喘了口气,擦了擦汗,向着武馆外走去。
回到医馆,小蛮正掌勺烧着饭菜,玲玲守着炼丹炉,阮清澜则正在给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开方子。
准备了一个月左右,医馆也重新开张了。
等最后一个病人离去,秦墨走上来。
问道:“怎么样?辛苦吗?”
阮清澜撩开额前的发丝,笑道:“还好,玲玲和小蛮都能帮忙,反倒比从前还要轻松不少呢。”
“那乾帮的银钱是怎么收的?”
听秦墨问起这,阮清澜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还是笑着说道:“比在城西多一点,因为我们这是一栋二层小楼,他一个月收二两半的银子。”
“那经营收入呢?”
在秦墨看来,这才是大头。
在城西摆摊的时候,是营收的三成。
但城西的市集上几乎都是个人摆摊或是一两个人的小门面,卖的也都是些小玩意,收起来方便。
可现在阮清澜开的医馆,如果再按这种方法来收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他总不可能派个人实时在这盯着,医馆收一笔钱他就抽一笔吧?
坊市上那么多生意呢,乾帮应该没这么多人。
阮清澜道:“他们按规模收,我这里,他们说不管入账多少,一个月都是收二十两银子。”
秦墨微微皱了皱眉,这样加起来一个月就是二十二两半的银子。
相当不小的一笔钱了。
“医馆的生意怎么样?压力大吗?”
他没有经营过医馆,对此没什么概念。
阮清澜笑道:“放心吧,没问题的,以前丹武门在这的时候,每个月也得上缴银钱。
而且,我可是这里医术最好的大夫,更何况,玲玲炼的丹药也能卖钱。”
见她这么说,秦墨也就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阮清澜低下头去整理今天的账目。
秦墨转过身,就看到小蛮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他走过去,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丫头。
“怎么了?”
小蛮看了眼在柜台后整理的阮清澜,压低声音说道:“清澜姐姐压力还是很大的!”
“自己开门做生意,压力哪有不大的。”
小蛮摇摇头,“不是!现在不比以前了,这里还有另一家医馆!”
秦墨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阮清澜离开坊市两年多的时间,这里有别人又开了一间医馆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又怎么了?”
小蛮跺跺脚,“抢我们的生意呀!”
秦墨耸耸肩,“这坊市又不是我们开的,也没规定不准别人开医馆啊。”
小蛮嘟着嘴,蹙着眉头。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清澜姐姐不就会很累吗。”
秦墨看了看柜台后的那道专注的身影。
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生活,本来就很累。”
......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吃完晚饭之后,秦墨还是决定去另一家医馆看看。
反正晚上没啥事,就当散步了。
他没有经营过医馆,但以目前江阳城的情况,除了本地的居民,还有这么多来来往往的商贩。
秦墨觉得养活两家医馆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那家医馆见有竞争对手出现了,会不会搞些见不得人的动作。
这就不知道了。
穿过坊市,秦墨找到了那家医馆。
他微微一愣,这家医馆的规模竟然还相当不小。
三层小楼,占地也比阮清澜的小楼更大。
这会天色已经漆黑,里面灯火通明,还有人在进进出出。
看起来生意不错的样子。
秦墨在附近看了看,又找人闲扯了几句,甚至还进去转了一圈。
似乎就是一间很正常的医馆。
当然,有什么不正常恐怕也不是这么简单能看出来的。
溜达了一圈,秦墨向回走去,心中也多留了个心眼。
夜晚的坊市依旧热闹。
尤其是赌坊、酒馆、勾栏。
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秦墨绕了个弯,从一条小些的路插过去,避开了人多喧闹的地方。
这条小路上也多是商铺,地段显然比坊市上面要差上一些。
这会天黑,大多也都关门打烊了。
走了几步,秦墨微微愣一下。
前面路边,竟然还有人在摆摊。
黑灯瞎火的,摆摊实在是很难有生意。
这个摊位借着街对面还开着的商铺的亮光,勉强能看清卖的是些竹编的小篓子、簸箕之类的东西。
而更奇怪的是。
摊主以一个十分奇怪的造型在摊子的一旁。
半蹲着,扎着马步。
手中却还在编着竹筐。
谁摆摊还扎马步摆摊?
没有小马扎也能坐路牙子上啊!
再不济站着也比扎马步舒服啊。
秦墨走近了一点,借着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陈二宝?”
正扎着马步编着竹筐的身影一愣,慌忙想要站直身子。
双腿微微一软,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
“秦,秦大哥。”
少年黝黑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尴尬。
手中拿着编了一半的竹筐不知该往哪放。
“你......晚上还出来摆摊?”秦墨问道。
陈二宝眼神有些躲闪,“那个,反正晚上没事,我就,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么。”
“徐小六没跟你一起?”
“啊,他,他觉得练武累了,早点休息了,我,我觉得还好。”
他低头看了看有些凌乱的摊子,语气有几分慌乱,仿佛像是干什么坏事被抓到了一般。
“家里学的手艺,正好看到有卖竹条的,就,那个,反正,晚上没事情么......”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没什么底气了。
秦墨看了看他,忽然从摊子上拿起两个竹篓。
“你不早说你还有这手艺!我家正好缺这东西,刚刚在坊市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有卖的。”
陈二宝微微一愣,黝黑的面庞上露出喜色。
“真的吗?”
秦墨点点头,“多少钱一个?”
“两枚......啊不!秦大哥的话,一枚大钱一个就好了!”
秦墨摸出四枚大钱拍在他手里。
“该多少就是多少,价格变来变去的,生意还怎么做?”
说完,他摆摆手,“我回去了,晚上你自己注意点。”
陈二宝仿佛像是松了口气,挥手再见,“秦大哥慢走!”
秦墨走过小路,转过街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陈二宝再次扎起了马步,编着竹筐。
“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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