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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柠看了一眼宣平侯，“本宫闲来无事，听闻余小侯爷私藏前朝皇室旧物，便打算来瞧瞧。”
她不知何时晕过去之后，醒来便是在七皇子府。听闻颜奕临行前和傅离说的那些话，她吃了颜奕留下来的药方煎的汤药，如今倒是好多了。
至少，气色不是那般差了。
后来打算回府，便瞧见宣平侯的马车往御史台而去，大抵猜到宣平侯的举动，也便跟来了。
至于他们说的话，她是听了个完全。
姜柠又道，“你们不必理会本宫，本宫只是来看看热闹。”
一番话表明了看法。
可宣平侯身处官场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嘴上说着不必理会她，可偏生这个时候来御史台，这不是给夜寻坐镇是什么？
姜柠如玉修长的手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极为有规律，“刚刚听闻宣平侯以身份压人，本宫倒很是有兴趣。”
“宣平侯只有爵位而无实权，不知宣平侯如何让夜世子说滚回幽州就滚回幽州呢？”
宣平侯脸色阴沉，不是说只是来看热闹吧？这一番话像是来看热闹的？
他咬着牙道，“殿下，我只是一时着急说了气话。夜世子污蔑我儿随意将他带走，我是心疼爱子着急啊！”
夜寻道，“臣并非随意将余小侯爷带走，而是有确凿的证据。宣平侯不相信这份证据，大可以拿出，否则便是口说无凭。”
话落，青竹走上前来，将昨晚‘搜到’的画卷呈了上来。
姜柠打开一看，却见那画卷上的人是前朝皇帝。那诗词也都是歌颂前朝皇帝的。
她扫了一眼宣平侯，知晓他百口莫辩，也无力辩解。
夜寻出手，当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借由这件事儿，杀了余深都不在话下。可是，却也没有必要。
她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
也不想因为此事，让夜寻继续和自己扯上关系，阻断了他的前程。
“本宫不知晓余小侯爷的为人，但是宣平侯却决然不会做出这等悖逆之事。夜世子，此事是否有冤情，你好生查查吧。”
此话一落，宣平侯心里有了底。
这大长公主是松口了！
夜寻了然，“是，殿下。”
宣平侯又道，“不知夜世子，本侯可否看看深儿？”
他总要看看儿子有没有事儿，也好回去和夫人交代。
毕竟人带不回去，可是若是没有看见深儿完好，家中那悍妇怕是又要吵闹不休。
夜寻道，“宣平侯想要看却是不行，不过余小侯爷在大牢内并未受苦很是开心，夜某可以带宣平侯去听听。”
宣平侯微微颦眉，有些没理解这番话的意思。直到被夜寻带到地牢门口，听见里面熟悉的笑声，更是不理解。
这是深儿的笑声他最清楚不过，可是这是知晓什么样的事儿能笑成这样？
几乎要笑断了气一般。
夜寻道，“余小侯爷身份尊贵，夜某自然不会让他受委屈。殿下既然说了让我好好彻查是否有人陷害小侯爷，夜某自然尽心尽力，请侯爷放心。”
自查，宣平侯自然是不放心的。
可如今有大长公主的松口，他也算有了底。
更何况深儿在御史台并没有受苦，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便有劳夜世子了。”
夜寻微微颔首，“青竹，送宣平侯回去。”
“是。”青竹应答。
这时，姜柠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夜寻没有说话，便要往地牢内走。
夜寻拦住，“殿下，地牢腌?潮湿，恐会伤了殿下贵体。”
姜柠抬头，看着比她高了一头的夜寻，沉声道，“让开。”
夜寻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让开了路，跟在她后面进了地牢之内。
撕心裂肺的笑声灌入姜柠的耳朵里，随着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处牢房前面停了下来。
她看着里面的景象，却并不意外。
夜寻的手段，从前她便是知道的。只不过还是头一次看见，他也并非传闻中那般公平公正。
若非如此，外面的那些人也不会认定就是余深私藏前朝皇室旧物，而非怀疑夜寻诬陷。
“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人放了吧。”她道。
夜寻沉默片刻，须臾终于应了一声。
“臣给殿下造成负担了吗？”
姜柠舌尖抵鄂，“你为本宫出气，本宫并不觉得你给本宫造成负担。可你廉价的喜欢，给本公主造成了负担。”
夜寻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
许久，他自嘲的笑了笑，“臣很廉价，但臣对殿下的爱绝不廉价。”
姜柠转过身，捕捉到夜寻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助，嘴边要说的话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本宫从前只觉得你耀眼夺目，是一朵无人敢觊觎的高岭之花。可如今，你这般卑微，倒是让本宫险些不认识你了。”
从前的夜寻，身处云端。看得见摸不着，好似九天之上流泻下来的一片清风白云。
丰神玉貌如天上皎皎明月，举手之间贵气天成。
可如今，姜柠只觉的他自甘卑微，卑微如泥。
夜寻眉眼低垂，眼前氤氲了一片雾气，乌黑的双眸顿时蓄起了朦胧的水雾。
“殿下，可以再可怜可怜我吗？”
他的声音忽的响起，冷凛的声线里，隐藏着一丝颤抖与卑微祈求。
姜柠静静的看着他，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难以揣摩她心中所想。
半晌，她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绕过他离开了此地。
夜寻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极致，心湖像是巨石怦然落下，水花四溅，震的他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世子！”青竹惊呼。
他一直跟在远处，看着姜柠离开后不久，夜寻便倒在了地上，当即跑了过去。
“快，快去找大夫，世子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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