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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半倚在软榻上，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精致的温润之意。双眸半阖看着一本荒诞有趣的话本，似乎看到了极为精彩的部分，神色满是兴致。
门忽的打开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出现。
女子肌肤晶莹如玉，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但颜色却犹如朝霞映雪，摄人心魄。
秦锦看着门口的女子，似乎颇为意外，站了起来。
“殿下？”
姜柠微微颔首，关上了门。
“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秦锦面色温和，一双深眸好似最安谧的湖水一般，波澜不惊、风月静好。
“不大好。”
姜柠挑眉，本以为他会客套的应一声，却不想他竟然这般直白的说自己过得不大好。
说句不好听的他是在清河为质，可实际上好吃好喝的待着，并未禁足，在清河内可以随意行走无人敢阻拦。这日子，怎么说也不算是不好吧？
“何以见此？”
秦锦毫不客气的又坐了下来，手中的书被他阖上随意放在了一边。
“殿下将我放在清河就不管不顾了，无趣得很。”
当初说要带自己去京城，可后来就只将自己留在清河，一个人在这公主府望着四方的天，真是没意思。
姜柠看着他颇有些抱怨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是本宫的不是，不过清河风景秀丽，可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你就未曾去看看？若是看了，也就不会这般无趣了。”
秦锦轻轻啧了一声，“我云游九州，见过许多景色，清河虽然秀美，却并不能勾起我心中的兴趣。更何况，不和想要一起的人看，又有何意思？”
自从祖母去世后，他便一直在外游历不曾归家。见过许多有趣的事儿，也见过许多有趣的景色与人，清河并不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外面无趣，他自然更愿意待在公主府里。
姜柠坐在了他对面，一转话锋忽的问道，“秦嫣的死，你可有什么想法？”
秦锦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不满她没有接自己的话，反而扯到了别的事儿上。
只是秦锦还是耐心的回了一句，“人固有一死，能有什么想法？”
姜柠听江亦然说起秦锦对于秦嫣的死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去亲眼看一看的时候，确实有些诧异。
一母同胞的兄妹，说起来即便感情并不好，可也不至于表面功夫都不去做。
如今亲眼见着他说出这么一番话语，也实在是有些惊讶。
秦锦没有看她，“殿下觉得我太过凉薄没有情谊？”
姜柠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你，也并不了解你。你会有这样的情绪，也许是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我无从评判你，也没有资格。”
如今若是姜生还没有死，反而被不相干的人毒死，她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别样的情绪，甚至去看他吧。
毕竟她那个皇弟，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
秦锦一愣，眸中一闪而过亮色。
须臾，他难得笑了笑，“殿下果然是殿下。”
与那些人都不一样。
其他的人知晓自己的反应，都会说自己自私凉薄没有人情。可殿下却不会这么说，她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自己为何这般反应。
一个从小便没有兄妹情谊，而且还会在自己体弱的时候联合其他兄长一起来欺负自己的同胞妹妹，能有什么情谊？
姜柠道，“秦嫣并非是暴毙而亡，而是被毒杀。”
秦锦微微挑眉，显然并不知晓这件事儿。
姜柠又道，“毒杀她的人，是北境人。默许北境人毒杀秦嫣的，是姜生。”
“被废的皇帝？真够蠢的。”
秦锦也听说了京城的事儿，换句话来说，南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偏远地方的平民或许还不知晓，但是在这公主府内，他岂能不知晓？
姜生被废贬为庶人，先皇遗诏上的继承人竟然是眼前的公主。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让他颇为震惊。
南境明珠，果然是被先皇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先是灭了傅家，后又默许北境毒杀秦嫣以挑起西州的怒火，他这是想要借由别人的手让自己家乱作一团。”秦锦嗤之以鼻。
姜柠羽睫微垂，“他只是太看重帝位了，所做错的两件事儿，都是针对本宫。只是他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本宫的身上，却忘记了外患。”
秦锦倾着身子，抬手将她鬓边垂落下来的一缕秀发掖在了耳后，“殿下最近定然很忧愁吧？”
姜柠面色平静。
“民间暴动、西州怒火、邻国伺机而动，好似边疆那边也出事了。殿下本可平安顺遂，如今却要操心这许多，殿下真是好生可怜。”
姜柠看着他的双眸，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之中看出一些什么，可许久，都只看到他眸中的波澜不惊。
平静的，让人发毛。
秦锦忽的笑了笑，“我本以为殿下会让信任的人来找我，却不想殿下亲自来了。在看见殿下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很高兴。”
“所以殿下，放我回西州吧。”
话落，他忽的起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眸光坚定如同面对最圣洁的神明。
“秦家其他人的心对于皇室并不忠诚，我也一样。但是对殿下，我必会竭尽忠诚，不惜牺牲性命，只愿能为殿下解忧。”
姜柠眉宇之间微微凛了起来，“我从不认为人与人之间会无条件的效忠。”
秦锦笑了笑，那笑容如泉水涓涓细流，在凛冬之日，却让人如沐甘泉。
“因为心悦殿下。”他坦坦荡荡道。
姜柠单眉微挑，“你能帮我做到什么地步，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秦锦轻轻啧了一声，似有幽怨之意，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殿下还真不愧是被权势熏养出来的人，永远这般现实、这般清醒。”
“可殿下，这世间并非付出就一定要得到回报。想做了，便去做，无愧于内心，无愧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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