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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满是不舍与苦涩。
见着春姚的身影，他收回了思绪，清声道，“陛下昏过去了，就让她在这儿歇一歇吧。瞧着她的脸色不太好，这几日定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春姚心里不是滋味，二公子是个对陛下很温柔很好的人，可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二公子，陛下已经失去过您一次，她经不得第二次了。奴婢已经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请来了，让太医为您问诊吧？”
陛下当初在清河的时候是她一直陪伴着，也是她亲眼见证陛下的情窦初开。若是再重蹈覆辙，她不敢想象。
夜镜安低首看着枕在自己腿上昏过去的人，抬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花，沉声道，“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无力回天了。”
他当初被村子里的人救下，殴打辱骂逼迫自己为他们当做炼蛊的工具。这几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溃烂至极。
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不过他也有些庆幸，若是当初没有被捡回去救治救回来一条命，或许也不会有重新见到她的这一天。
即便只是短短的时间，他也满足了。
只是这样，对他的小姑娘也太残忍了。
“夜寻如何了？”夜镜安忽的问道。
春姚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起首辅的事儿，毕竟首辅那日可是带着人要杀了他的。
她神色有些沉重，半晌如实答道，“首辅大人的状况不大好，自那晚之后，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太医院的人说，首辅大人受了极大地打击，大抵是难以醒过来了。”
首辅大人太过于执拗，可换句话来说，自己从前得到的不过是因为长的和别人相似才得到的，谁能接受得了？
仅存的一丝希望坚持了这么久，可到头来都只是一个笑话。
首辅那样性子骄傲的人，如何承受得住？
几近毁灭性的打击啊。
“这件事儿，柠柠可知晓？”夜镜安知晓柠柠身边最信任的人便是春姚，是以也相信她说的话。
春姚摇了摇头，“陛下最近几日一直郁郁寡欢，奴婢不敢将这件事儿告诉陛下。还请二公子也不要告诉陛下，若日后陛下怪罪，奴婢自会担着，二公子就只当不知道这件事儿。”
“陛下已经承受不住其他打击了。”
夜镜安沉默，已经承受不住其他的打击了？
看来柠柠心里，也是在意夜寻的。
这样也好。
自己死了之后，还有人陪着她爱着她。
如此，也算能明目了。
“我与夜寻有亲情，虽从未见过，可说到底他还是我的侄子。还请姚女官代为探望，请太医尽全力救治。”
春姚颔首，“奴婢明白。”
“二公子，奴婢还有一件事儿想要问您。”
“请说。”
春姚神色凝重，“二公子当初失忆，是怎样离开的那个村子，怎样找到了幽州？那村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有任何线索，皇家暗卫想要找那个村子也实在是要耗费颇多的时间。
更何况二公子那个时候身体极为差，怎么突然逃了出来还一路顺畅的逃到了幽州？由夜家人将他送到了京城？
夜镜安如实道，“是有一个神秘人找到了我，他说他能送我去找我唯一记得的柠柠。他当初喂我吃了一颗药，说可以喂我解蛊。”
“可如今看来，那颗药只是能暂时压制我体内蛊毒的霸道药物，并非能解除蛊毒的药。他带我离开那个村子，又将那个村子一把火烧了，一路带我去了幽州。”
“待抵达幽州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春姚眉心微动。
如此说来，这倒是有些阴谋的意味了。
有人知晓二公子的身份，自然也是知晓二公子与陛下之间的情谊，才会不惜代价将二公子一路送到了幽州，让他回京。
可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那个村子，便在边境西峡谷东面的山脚下，很是隐蔽。不知如今，还有没有幸存者。”
“二公子可还记得那个救您的男子长什么模样吗？若是可以，可否劳烦您将那个人画下来吗？”
“好。”
春姚颔首，“多谢二公子告知，奴婢先行告退。”
春姚出了东安阁便去了威远侯府，受人之托，自然是要来看看首辅大人如今状况如何。
“姚姐姐，你怎么来了？”青竹脸上呈现青灰之色，没了从前见到春姚的兴奋之色，反而多了几丝疲惫与倦意。
春姚轻声道，“我来看看首辅大人。”
青竹愣了一下，须臾立即问了一句，“可是受了陛下吩咐？”
春姚沉默片刻，须臾摇了摇头，“陛下最近很忙，西南水灾、冬阳动乱，陛下实在是无暇顾及。”
青竹燃起的一丝希望霎然间消灭。
“姚姐姐进来吧，世子还未醒过来。”
春姚跟着人进去，果然见着床上躺着的男子闭目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七日不见，明显见着往日谪仙贵气的男子多了许多病态之意。
青竹的声音响起，“太医说，世子很难再醒过来的。陛下那一剑刺中了世子的胸口，只差一寸便刺到了心脏。”
“虽不是致命伤，可太医说世子是有心结，是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是世子自己放弃了自己。
他不想活了。
他犹记得那晚从公主府回来的世子，吐了那么多血，险些死在了那个晚上。
他也犹记得世子那晚是如何落魄无助，绝望至极，眼中一片死寂。
春姚长出了口浊气，从前恼火他冷漠对待陛下，可如今却是厌恶不起来。
或许对于惨到极致的人，心里莫名抚平了从前的厌恶。
青竹忽的问道，“二公子，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吧？”
“你怎么知晓？”
青竹沉声道，“我听闻太医院的人都被调去了公主府，而姚姐姐如今出现在这儿，想来二公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可姚姐姐，为何陛下不来呢？她将世子当做替身玩弄多年，让全京城的人都看他的笑话，她为何可以对世子这般狠心呢？”
春姚面色阴沉，“青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青竹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姚姐姐是对陛下最忠诚的人。我不敬陛下，姚姐姐想要处置我但凭吩咐吧。”
他对春姚的喜欢，也从此烟消云散了。
她自幼便跟在陛下身边，不可能不知道陛下将世子当做替身。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世子成了一个笑话。
各为其主的事儿他明白，他也不怨恨。
所以他身为世子的侍从，绝不会再喜欢春姚。
春姚眉心微动，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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