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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着抱病多日的夜寻不禁有些诧异。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夜寻曾经自请去刑部待了很久的事儿，毕竟这件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势必会引起风波，是以一直都刑部尚书压了下来。
如今见着人来了，不免也有些诧异。
姜柠神色闪过一丝异色，那日秋念与自己说的话，颜奕与自己说的话，都证明了自己当初将莫须有的罪名落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本就愧对于他，又经历这般。
本是想要去威远侯府看看他的，可最后走到门口，终究还是没有敢踏入那府邸半步。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夜寻一如往昔，面色平静无波澜，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差。
“臣，愿请兵前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大惊。
首辅要带兵前往咸阳？
内阁李大人立即道，“首辅，你可是朝廷重臣，若是贸然前往受到了危险怎么办？这朝堂还是有许多将军可以前往的。”
言外之意，像这样的重臣便应该养在京城指挥四方。
夜寻无视众人的看法，“臣可以以军师的身份前往，助武状元一臂之力。”
众人见着他态度决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还是有些不理解，抱病多日的人突然好了，怎么就非要去那苦地方？
赢了，那这场胜仗的所有名头与荣耀都会落在武状元陈锋的身上。
输了，那势必会有人责怪他，没有尽职尽责以至于输阵。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姜柠美眸半阖，“夜卿既然想好了，那朕便预祝你此去凯旋。”
夜寻颔首，“臣，多谢陛下。”
“众卿都退下吧，夜卿留下。”
话落，众位大臣也都恭敬有礼的退了出去。整个殿内，就只有姜柠夜寻二人，安静的落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夜寻视线不曾躲闪，静静的看着一步一步从龙椅之上下来的女子。目光坦然淡然，与从前的执拗截然不同。
“陛下想要与我说什么？”
姜柠眉心微动，“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为何想要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她身为帝王，自然也是清楚这差事不是个好的。
“我是南境人，是南境的首辅。身居高位，自是要为国、为君出一份力。”
姜柠没说话，看着他眸中平静的神色，终于将欠了他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对不起。”
夜寻忽而笑了笑，“陛下是天之娇女、是南境明珠，陛下该是此生一帆顺遂，是我的出现扰乱了陛下的平静生活。”
“陛下何须对我说对不起？也许因果循环，这一切都是我欠陛下的。”
报应罢了。
遥记得那巫蛊长老与自己说的话极对。
‘这世间并非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报’
姜柠有些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欠自己的？
自己从前与他从未有过交集，什么叫欠自己的？
“陛下不必觉得疑惑，对于过往的种种，我已经放下了。没有结果的人，即便继续执拗下去，也只会让双方都陷入困顿之中。”
姜柠哑然。
她从夜寻的脸上看见了释怀。
他真的放下了。
而不是像从前那般，表面上说着释怀，可实际上却总是还存着一份希望。
姜柠笑了笑，“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夜寻眼眸中泛着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润笑意，“臣告退。”
姜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长出了一口浊气。心中堵着她多日的郁结之气，终于在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
首辅亲自前往咸阳的事儿转眼间便传遍了京城。
出征这日，出城的这条主路几乎街边满是百姓，个个都是由衷祝愿首辅能够凯旋的百姓们。
夜寻立于马上，与平日里的清风朗月截然不同。身着银甲，视线坚韧，意气风发。
相较于他旁边的武将陈锋，忽而逊色了许多许多。
姜柠站在宫门之上，眺望队伍渐行渐远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我当真不曾想到，夜寻竟然会请愿前去咸阳。”傅离的声音从她身侧响起。
在他没有回京的这段时日，对于夜寻的一切事他都从府兵的口中得知了。
被情爱伤的遍体鳞伤，却能这么快的释怀。说起来，他是敬佩夜寻这个人的。
“不过有他前去，西州这一战胜算应该会大。”
咸阳本就是当年先皇还在世时特意重建的，为的也是提防西州的野心。
当年开国大将军秦征带着八十万大军驻守西州，哪个皇帝能不防着，将信任毫无保留的给他？
如今秦征之子谋反，这咸阳如今有驻兵以及神机营的支援，易守难攻他也难以轻易的攻下咸阳。
“对了，秋念如今如何了？”
傅离眼帘微垂，“秋念一直是个洒脱的性子，这几日京城贵女都会时常宴请她一同出去打球赛马，倒是好多了，没有那么多的恹恹之气。”
秋家虽然已经没落，秋家丞相归老，其余的几个儿子也都没兴趣入仕，以至于曾经风头正盛的秋家如今在京城，俨然算不得什么。
可秋念作为当今女帝的伴读，对于她夫君一家的事儿，那些贵女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一些，自然没人敢对她不敬。
不为别的，就为身为至高无上的女帝愿意为了她出头。这一点，就足够贵女们继续对她奉承，甚至交心成为好友。
“阿柠，有一件事儿我想要告诉你。”
姜柠看了他一眼，“你说便是。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傅离顿了顿，“夜家老爷子，半个月前去了。”
不知是忧思过度，还是夜镜安这一死给他带来的刺激太大。那老头子，终究是没有熬过去。
姜柠忽的沉默。
傅离声音清和，“我曾派人去打探过，夜家老爷子死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也许能在最后见到他一直放不下的儿子，是释怀这么多年的郁结。”
儿子魂归故里，对于夜老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夜寻，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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