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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几人落座的声音，丫环们上了茶，韩氏道：“你们先退下吧。”
轻轻的脚步声鱼贯而出，退到了门外一段距离才停下，白玲珑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这些人就守在从岸边到悠然阁的唯一一条道路上。
韩氏这样谨慎，看来韩炎炜此来必是有要事要说。
“二弟，你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昨日申时三刻回的府。”
结果不到戌时就和韩海涛大吵一架，若不是母亲阻拦，他连夜就离开韩府了。
白玲珑好奇心大起，仗着身份灵活，偷偷翻身落地，探出一个头去看，只见韩氏和一人对坐，那人面色苍老，眼角皱纹深刻，乍看上去比韩氏老十岁不止。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韩海涛的排行似乎在韩氏之下？
韩氏叹了口气，道：“你和大哥他......”
“别提他。”韩炎炜冷声道。
白玲珑大奇，她确实听说过韩家两个嫡子的关系不太好，但没想到兄弟不合到如此程度。
韩炎炜明显怒气未消：“他韩海涛想做世子，当我与他争不成，就算我想争，有他这个嫡长子在，上头父母俱全，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也争不到手，他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恨不得把我这个弟弟给踩到脚下去，二姐，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嘴脸！”
或许是两人命格相冲吧，韩海涛出生时五行缺水，所以起名海涛，而他五行缺火，两人大约是水火不相容，从小到大兄弟间就没融洽过。
韩氏安抚道：“大哥此人性子一向如此，嘴上说得不好听，实则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兄弟的，你在外这么多年，他时常说起你。”
韩炎炜冷笑一声，怒道：“二姐也别替他说好话了，这么多年兄弟做下来，我算是把他的真面目看得一清二楚，他虽身为长兄，却没有为兄的胸怀，自以为生为嫡长子，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就该是为他奉献牺牲的，我不说四弟的事情，也不说妹妹们嫁的人，只说我自己，好歹我和他是同母所出，他又何曾把我当成弟弟看待过。”
语气含恨带愤，听得韩氏大惊，她素来知道娘家的两个兄弟感情不是很好，但着实没想到已坏到这程度。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们如此，别说我放心不下，就是在宫里的姐姐，也得日夜忧心了。”韩氏还是选择了劝道：“现在韩家正处于最好的时候，回头等父亲伤势养好了，我去跟父亲说，请父亲在圣上面前提一提，你在外当县令也有七八年了，也该往上提一提了。”
韩炎炜脸上嘲讽之色越发浓了，韩氏有些心惊，忙继续说道：“二弟，你在外多年，难免和大哥有些生疏，照我看，到底是京官清贵，咱们家现在也不比从前，还是寻个门路回京吧。明行在外求学，他一个少爷我倒是不担心，只雨儿，年纪也渐渐大了，你跟弟妹总不会想把她嫁在当地吧，还是得在京都寻个好人家，咱们家的雨儿可也是郡主了。”
“二姐，这些都先别提，我们只说韩海涛，大姐在宫里，你是丞相夫人，有些事想必你们不知道，今儿我就跟你说句实话，这辈子想让我和韩海涛和平共处，是没可能了！”
韩氏惊得差点站起来，一叠声地道：“如何闹到了这地步？”
韩炎炜冷哼一声：“那得问问韩海涛自己了。”
竟是直呼姓名，连声大哥都不叫了。
白玲珑隐在暗处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来包瓜子了。
“都是自家兄弟，也没有深仇大恨，二弟，你......”
“二姐不用再说。”韩炎炜的态度十分坚定，手一抬，打断了韩氏的话，恨声道：“我不说其他，只说一件，二姐方才也说了，我在外为官多年，到现在都只是一个中县的县令，二姐可曾知道三年前我本有机会往上走一步的？结果全被韩海涛给破坏了！”
“什么？”韩氏这下是真惊得站了起来，连失手打翻了茶杯都顾不得了，惊声道：“怎么可能，大哥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韩炎炜连连冷笑数声，抹了把脸：“二姐也觉得惊讶吧，我当时发现的时候，心里更是冰凉彻底，好歹是同胞兄弟，天底下哪有这样断弟弟仕途的亲哥哥！”
韩氏不死心地问道：“可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韩炎炜断然道：“我查得清清楚楚，原本我能往府城里调任，恰好那知府曾是韩海涛求学时的同窗，韩海涛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晓得知府对我的前后态度差别极大。”
他到现在还记得，知府当时对他极为器重，提携之意昭然。这位知府是寒家出身，全靠自己的能力爬到这个位置。
当时他已经做了两任县令了，中县在大武朝属于不好不坏，既不容易做出政绩，也不容易倒霉，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
韩炎炜没什么太大的才能，他不像韩海涛，总是自命不凡，埋怨这埋怨那，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是世间苛待了他，韩炎炜觉得自己能做到中县县令已经很不错了。
但当官的，谁都想往上走，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那半年，韩炎炜跑府城跑得很勤快，直到知府的态度突然变了。
知府婉转地问他和家人之间是否有隔阂，他当时一头雾水，他和韩海涛兄弟间虽然不亲近，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到底是一家人，知府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然后他无意中听到了知府身边小厮的话。
那小厮和别人说闲话，他去更衣，正好从他们身后暗道走过，亲耳听到了那小厮说韩海涛来信，信中说他韩炎炜性子孤僻，不堪大任，拐弯抹角地摸黑了他韩炎炜一番后，韩海涛又以京都韩家嫡长子的身份对知府做了一番承诺。
当时韩家的外孙慕容枫已被封为东宫太子，韩家水涨船高，知府人脉不广，韩海涛主动送来的机会，知府自然不会放过，爽快地答应了韩海涛隐晦的交易。
到底是跟韩炎炜认识了这么久，知府可惜之下婉转地暗示了韩炎炜，如此韩炎炜才得知了真相。
“二姐你说，这世上有他韩海涛这样的亲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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