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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珑随手自箱笼中捡起一个珍珠扣，小巧而精致，是上好的东珠，圆润光泽，可以想见扣在发间的时候有多漂亮。
从这些饰品里可以窥见一丝罗玉的性子。
“没想到韩氏这些年竟把这些都保养得不错。”家具啊饰品都是每年要保养的，家具需要上漆，似珍珠这样的东西最容易随着时光而变黄变色。
冯嬷嬷此生最不爱听一个“韩”字，闻言冷哼一声：“她小门小户出身，当年抬进府里时连个嫁妆都没有，见了夫人这些宝贝哪有不爱的，她啊，是把这些都当成是她自己的了，以后呢还要传给她的儿女。”
白玲珑乐得哄这位忠心的老人开心，抱着冯嬷嬷撒娇道：“嬷嬷再跟我说说娘亲以前的事吧，大武朝头一位上战场的女将军，必是十分风采的！”
冯嬷嬷见白玲珑如此，自是高兴，刚好罗玉的旧物就在眼前，她也不说别的，挑拣着罗玉生前常用的一些东西，说一些旧事给白玲珑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香球。
“这对银制的香薰球呢，夫人有几年每日里都不离手，你看，就是这个。”
冯嬷嬷把一个银质的香薰球递给白玲珑，白玲珑接过来细细端详，心道原来是香薰球，她还想呢，什么香球香球的，原来是放香的啊。
“只剩这一个了？”白玲珑把玩着，只见这银香薰果然极具异域风情，银丝拉成网状，塞子雕刻成盛开的不知名花卉，抬高了对着太阳仔细往里看，能看到里头还刻了字，字体极小，隐蔽得很，很不容易发现。
“七月二十四”。
里头刻着的竟然是个日期？
这个时间有什么含义吗？
冯嬷嬷撇了撇嘴：“昨日韩姨娘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从库房里整理出来的，记得是夫人生前的爱物，特别为小姐您送过来，只是年头久远失了一只，凑不成一对了。”
白玲珑侧看了一眼月牙，见月牙点点头，她笑了下，柔声劝道：“一只就一只罢，就算只是一只，我见着娘亲的遗物，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说着，她把银香薰挂在了腰上，这玩意儿轻巧得很，一点也不重，提了裙摆轻轻转了一个圈，裙角飞扬，银香薰跟着晃荡，平添几分俏皮。
“好看吗？”
冯嬷嬷眼圈又红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好看，真好看，就跟夫人生前一模一样。”
“那我就这么带着了。”
“好，好，夫人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冯嬷嬷又擦了一把眼泪，回忆道：“我记得这银香薰是有一次夫人上战场时缴获的，她爱得紧，那几年不管见谁都带着，有空的时候也喜欢拿在手里把玩，它不仅能放香包，也能当个禁步，后来......”
“后来？”白玲珑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既然韩氏选择了拿银香薰做局，她想多了解这物什一点。
冯嬷嬷犹豫了一下，看了周围一眼，拉着白玲珑进屋，避开了人，才道：“后来你娘嫁进了白家后就没再戴过了。”
“哦？”白玲珑诧异地一挑长眉，心想难不成里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冯嬷嬷倒真不知道是否内有隐情，刚嫁进白家时，罗玉是下嫁的，老太太虽然很能作妖，但也不敢太过得罪这位身份尊贵的儿媳妇，只一径拿捏着婆婆的身份想要压制罗玉，一次两次的，罗玉就烦了，除了每日里请安不曾缺过，其他时候都对外宣称抱病。
还是现在回想起来，冯嬷嬷才发觉似乎从嫁进白家开始，这对银香薰就束之高阁了。
“嬷嬷，娘亲的这对银香薰，既是在闺中时常带的，那京都里应该有不少人认得吧？”
冯嬷嬷正苦思冥想中，白玲珑一句话，又把她的思路给带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一些人家不乏贬官，外放的，不过若是还在京都，见到这对银香薰，应该都会有一点印象。”
毕竟当年的罗玉可是京都的风云人物，闺秀当中没有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的，每次出席各式宴会，她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她身上的饰品自然也会被人关注。
白玲珑心道，难怪韩氏选了这对东西出来，韩世雄寿宴当天，必是京都大小人家都会携家带口的参加，就是她们这一辈的人不知道这对银香薰的来历，也总有某些人家的主母或老太太见过它，此局，就设在这里。
哄着冯嬷嬷又说了一些罗玉的事情，白玲珑才吩咐小丫头伺候冯嬷嬷回房休息，偏冯嬷嬷不肯，必要亲眼看着箱笼晒过后再一样一样收回去，白玲珑拗不过她，也只得随她去了。
等冯嬷嬷离开后，白玲珑就看向月牙，后者知机上前，在怀里一掏，竟又掏出一个银香薰来，白玲珑把两个银香薰摆在一起，外表看上去竟然一模一样。
“这才是韩姨娘那边送还回来的银香薰？”白玲珑若有所思地问道。
月牙点头，满脸的疑惑不解：“小姐，您吩咐我这几日不管韩姨娘那边送回来什么，都悄悄地藏起来，等您回来了再做定夺，这银香薰我明明收起来了，怎么箱笼里边还会有一只。”
她方才在院子里看到时差点失态。
白玲珑一手转着一个，细细比较之下能发现假的那一只做工要粗糙一些，里头也没刻着字，乍看一模一样，仔细分辨谁人都能看出细微的不同。
联想到悠然阁中韩氏和萧嬷嬷之间的对话，白玲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月牙一头雾水。
“小姐？”
白玲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是天意啊。”
听萧嬷嬷说的，这对银香薰是白清婉小时从韩氏手里讨要过去的，必是梧桐院里当时出了什么差错，才出现一对假的银香薰来，而白清婉应该是不知道这些的，如此推算，应是梧桐苑的下人私底下做的事。
韩氏找白清婉要东西，白清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假的当做真的交出去了，她箱笼里的这只真的银香薰，很可能是当时和其他东西混在了一起，上一次就被韩氏连着罗玉的大批嫁妆一起抬回来了。
白玲珑痛快地想，这可真的是天意啊，韩氏自以为设了一个精妙的局，谁能知道这局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就出了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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