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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珑放下手里的瓜子，朝外挥了挥手，笑道：“我就是，请进来说话吧。”
小乞儿进了这清雅的屋子，心里紧张得很，差点同手同脚，白玲珑见状朝小六子使了个眼色，小六子会意，在前引路，带去了美人馆里特意留给白玲珑休息的雅室。
雅室里没什么贵重的物品，桌椅软塌都是平常的木材，只这里是白玲珑亲自收拾的，色色都很舒适。
白玲珑在上首坐下后，示意小乞儿：“请坐。”
小乞儿打量着铺在椅子上的软垫，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又软又白又长，光是用眼睛看都可以想象得到坐上去后有多舒适。
还有那椅子的样式，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白大小姐独创的沙发了。
“坐吧，没事。”白玲珑再次笑道。
小乞儿紧了紧手指，想起来前头儿说的话，大着胆子回绝道：“大小姐，我站着回话就好。”
白玲珑失笑道：“站着做什么，你又不是我手下，你是客人啊，赶紧坐，小六子，上茶。”
小乞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客人？
白大小姐竟然称呼他为客人？
他一个失了爹娘的孤儿，乞讨为生，上哪都是讨嫌的人，没想到在白大小姐这里竟还能当个座上宾？
小乞儿见惯了人的眼色，他定定地看了白玲珑一眼，从她眼里丝毫没见到对她的嫌弃，于是他确信，她这句话是真心的。
多稀奇啊，难怪头儿让他来找白大小姐说这事儿，头儿是知道他心里虽然领白大小姐的恩情，但并不赞成头儿派人跟踪的事吧。
他、他只是觉得他们这些小乞儿是没跟没基的浮萍，任人轻贱，实在没必要掺和进这样的事来，若是旁人知道了，还有人找他们跑腿吗？
但头儿说白大小姐不会告诉旁人的。
他不太信，所以头儿就让他来了。
现在见了白大小姐，他、他有点信了。
小六子上了茶，见小乞儿还是有点紧张，就安抚道：“我们大小姐最是慈和的人，你找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日有个人来庙里，说要有一封信送给白大小姐......”
小乞儿掏出那封信，双手奉上，小六子接过，转手奉给白玲珑。
白玲珑没急着看，先听小乞儿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们还偷偷跟在那人后面了？”
“是、是的。”小乞儿偷眼打量白玲珑，见后者眼里满是笑意，他突然觉得有些脸红，他曾经远远看到过这位白大小姐，当时觉得漂亮得不行，这会儿共处一室，他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头儿派了狗子跟在那位大嫂后面，后来才知道那其实不是大嫂，却是位小娘子，那小娘子先进了葫芦胡同姓丘的一户人家，狗子听到那小娘子喊里头的人哥哥嫂子之类的，应是一家人。”
“后来......”小乞儿咽了口唾沫，道：“那小娘子进了白府。”
“进了白府？”白玲珑扬了扬细眉：“这么说，这位给我送信的小娘子是白府的人？”
“应、应该是。”小乞儿拼命地回忆头儿说的话，深怕自己漏了点什么：“狗子在门口盯了好久，一直没见那小娘子出来，而且狗子亲眼看到，小娘子进去的时候跟门子们有说过话，神情很是熟悉。”
白玲珑奇了，听起来是白府的某个丫环，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又是奉了哪个主子的命令。
她拆开信，里头就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裁得细长长一条，上头写了几个字。
“银香薰，小心。”
有意思了。
白玲珑看了小六子一眼，后者会意，退了下去，复而返回，端着盏烛台上前摆在白玲珑的手边，白玲珑将纸条在火上一点，看着它一点点的烧没了。
“那小娘子多大年纪，可记得穿着什么样式的衣裳？”
小乞儿道：“不超过二十，上身着青绿色的比夹，下裳则是月白蓝的裙子，身量跟白大小姐您差不多高，不胖不瘦。”
白玲珑柔声道：“多谢你们给我送来这个消息，我听你方才所说，你们平日里都是聚集在野庙里的是吗？”
“对......离葫芦胡同不远。”
白玲珑吩咐小六子道：“你替我买些吃的送过去，当成我的谢礼。”
又对小乞儿说：“你别忙着推辞，原本你们只是个跑腿送信的，但你们跟了上去，又提供给我这么多信息，我必须得表示下我的谢意。”
“可是、可是头儿说了，若是白大小姐如果另外有赏的话，我绝不能收！”小乞儿慌了。
白玲珑笑道：“那我就让小六子亲自去跟你头儿说。”
小乞儿慌忙摇手：“白大小姐，我们帮这个忙其实是因为你让商业街的食肆把那剩下的饭菜都给我们留着呢，光这，就救了不少似我们这样的小乞儿的命，头儿说了，我们承了你的恩情，这次是在报恩呢。”
白玲珑一愣，她是真没想到原来小乞儿是因为这件事才主动帮忙的，她还以为......
看来她还是狭隘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们承担了风险，我必然要表示谢意的。”
白玲珑示意小六子照做，小乞儿还想推辞，被小六子揽着肩膀哄着带出去了。
等人走后，月牙才问道：“小姐，会是谁呢？”
小姐烧纸条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她，所以她方才也看见了纸条上的字。
银香薰？
难不成是指小姐现在挂在身上的银香薰？
月牙的视线落在白玲珑的腰间，自找出这银香薰后，这段日子白玲珑天天带着，冯嬷嬷每次见着了都一副欣慰的模样，月牙只当白玲珑是为了哄一哄老人家。
难不成小姐是另有用意？
白玲珑将那日在悠然阁听到的话和月牙说了一遍，小丫头气红了脸：“好可恶的韩姨娘！小姐，您一定要当心啊！”
“傻丫头，我当然知道要小心了。”捏了把月牙的小圆脸，白玲珑若有所思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事除了我和韩姨娘，还会有谁知道呢，而这个人，为什么要向我示警呢？”
没错，虽然纸条上写的语焉不详，但白玲珑认为这确实是一种示警。
月牙道：“小姐，既是白府的人，想查也不难，只往那葫芦胡同里走上一趟，寻到那丘姓人家就知道了。”
似这样的环境，不必问那家，只向邻里也能打听出来那家到底是谁在白府里当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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