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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冰蝶身侧，缩着肩膀将本来高大的身量佝偻不少，显得很不起眼。
沈冰蝶趴在围栏上托腮望着操练场里头热火朝天的北戎人，喊着震天响的口号，四处都有因为太热而脱下上衣，打着赤膊露出强壮体魄的士兵。
男人忍不住偷偷的去瞟沈冰蝶的神态，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见了此情此景必定尖叫着捂着脸跑开，作出小女儿家的作态。
沈冰蝶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拉着他指向场下的人手舞足蹈的点评，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沈冰蝶精致的小脸裹在一圈毛茸茸的纯白狼毛之间，显得格外娇俏，十分讨喜。
场内的士兵注意到围栏上有个漂亮的姑娘正往这边张望，尽管都认出了沈冰蝶，但这是沈冰蝶自己要来，又不是他们主动招惹，首领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一个个更是甩开膀子努力操练，将自己的强健体魄纷纷展露在人前。
这不就跟现代健身房里喜欢秀自己身材的男人一个德行吗，果然人类在求偶时花枝招展炫耀自身的毛病经过了几百年也改不了。
沈冰蝶在心中默默想到。
身旁的男人却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头，想要不引人注目的带着沈冰蝶离开此处。
谁知沈冰蝶忽然一拍他的肩膀，继而指着下面的操练场手舞足蹈的跟他比划起来。
男人艰难的辨认了半天，才勉强理解出，沈冰蝶想让他也下去试试。
男人连连摇头，在脸上摆出一副胆怯的模样，指了指场中士兵挥舞的长刀，紧接着往沈冰蝶身后缩了缩。
沈冰蝶顿感没趣的塌下肩，转身离开了操练场。
场下不少北戎士兵都有些失望，猛然爆发的精力收回，动作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闻讯赶来偶遇的首领没抓住时机，正巧碰上士兵们卸力后的无精打采，一怒之下亲自带队加练了两个时辰，整个下午操练场上都萦绕着被首领操练的惨叫。
沈冰蝶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只会庆幸自己跑得及时。
此时她正拉着男人在营地里瞎逛，又跑去伙房趾高气扬的要自己煮面吃，结果弄得灰头土脸，男人不得已向她保证今晚一定督促伙房弄来她想吃的中原面条，沈冰蝶才肯善罢甘休。
晚上两人回到帐篷时，都有些精疲力尽，沈冰蝶在男人端来擦手的木盆时推开摇了摇头，沾了点水在自己头发上抹了两把，又抬起头望着男人。
男人了然的点头退下，不一会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北戎侍卫提着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放在帐中，放好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男人将火炉稍稍加旺了些保持室内的温度，替沈冰蝶摆好沐浴用的布巾，擦头发的皂角，紧接着弯腰退了出去，将门帘封严实，站岗似的在帐篷不远处守着。
沈冰蝶在帐中只剩下自己后，拿起盘中的皂角仔细的嗅了嗅，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也没闻出来，仿佛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皂角。
但擦拭头发的皂角怎么可能没有香味，除非它本身的味道已经被掩盖住了。
沈冰蝶想了想，撩起一捧水缓缓浇在皂角上，不一会儿，一阵淡淡的清香从皂角上散发出来，与沈冰蝶印象中的藤草焚烧后的味道准确对上。
果然，如此缜密的心思，倒是合那个男人的性子。
沈冰蝶沉下脸，随手将皂角丢回了托盘上。
上过当的她怎么可能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随即更衣沐浴，制造出浑然不觉的假象。
良久，沈冰蝶穿好衣物，撩起门帘往外看了一眼，那男人立马跑了过来，将穿着单薄的沈冰蝶请了回去，让她在床上裹好厚重的被褥，自己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
男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托盘一侧的皂角上，确认过皂角上的水渍后迅速的收了起来，拿到帐外去处理干净，木桶里的水也被侍卫抬出去泼了。
若不是沈冰蝶提早发现，这男人当真是一点痕迹也不留，毫无证据可寻。
沈冰蝶装作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哈欠，在被褥之外伸出两只露出小臂的雪白胳膊伸了个懒腰，冲还在收拾的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顿了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疑的走了过来。
沈冰蝶白皙的手指拉住了男人的手臂，还轻轻晃了晃，男人脑后一麻，他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沈冰蝶的亲近。
担忧了一瞬，男人俯下身去听沈冰蝶的要求，而沈冰蝶只是睡意朦胧的指了指燃烧的烛火，随即闭起眼完全的缩进榻里与被褥合为一体。
男人心下一松，握住沈冰蝶的手腕放进被褥里盖好，上前去吹熄了烛火，不一会儿，沈冰蝶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躺在小榻上等待已久的男人动作轻盈的下了榻，走到沈冰蝶榻前轻声用北戎语喊道。
“沈姑娘，沈姑娘？
男人的嗓音低沉，句末还带着一丝异域卷翘的音色，沈冰蝶极少见男人开口说话，此时在这么万籁俱静的夜晚听到这么一句，不免觉得声音还挺好听的。
如果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给自己下药就更好了，那沈冰蝶倒是还愿意跟他聊聊天。
不一会儿，沈冰蝶身旁的脚步声转向门外，缓缓离去，门帘合上的那一刻，沈冰蝶在黑暗中面色冷淡的睁开了眼。
深夜出门，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冰蝶坐起身，随便拿了件外衣裹在身上，悄悄的也跟在男人身后出了帐篷。
夜黑风高，男人的脚力很快，沈冰蝶远远的坠在人身后，提气运起功法，跟得还算轻松。
不一会儿，男人停下脚步，沈冰蝶从周围黑黝黝的环境和远处的火光中辨认出，这正是自己白天去的那个操练场，晚上没人使用，也就免了火把，偌大的场地沉寂在黑暗中，的确是个私会的好去处。
男人上前俯在围栏处好像在看什么，随即掏出身上的匕首在围栏上动作几下，起身直直的朝操练场外围的西北方而去。
沈冰蝶紧随其后，在围栏处停下，只能看出一团模糊的痕迹，上手一摸，是一处被划烂的刀痕，在操练场久经风霜的围栏上根本无法引起任何注意。
一环套着一环，沈冰蝶倒要看看，这男人究竟有多深的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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