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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王队,唐小晚疲惫的躺在床上,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中感受这几个月以来的心路变化。
曾经她恐惧的,不安的东西统统远离,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未来生活的笃定。
想来流光就是见她心智太脆弱,才会出来吧?
唐小晚很想问一问,她醒来之后,流光会去哪儿呢?
“想什么?”脑门上传来沈沐川的声音。
唐小晚刚要坐起来,就被沈沐川勒令躺在床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沈沐川,我想去看看无虞。”
沈沐川眸光一顿,转移话题道:“你先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去不迟。”
见他答非所问,不好的预感从唐小晚心中流淌而过,她猛地攥住他的手,问:“无虞是不是出事了?”
沈沐川沉默。
往往沉默,代表的是默认。
唐小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沈沐川伸手扶住她,帮她穿鞋子。
唐小晚说:“我没那么脆弱。”
沈沐川不理,说:“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唐小晚随口问道:“如果我不是怀孕,你还会这么对我?”
谁知,沈沐川接下来的话令唐小晚目瞪口呆。
“我会把你扔在床上,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
正悲伤时聊这个,唐小晚无话可接,起身去寻林无虞。
沈沐川轻车熟路的将唐小晚带到重点看护病房。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了那浑身插满管子的林无虞,正躺在病床上。
一股难以描述的钝痛侵袭而来,唐小晚的心狠狠颤了一颤。
她知道林无虞爱美,如今这样子躺在那里,倘若她能看见,一定说自己丑爆了。
钟鸣坐在病床边,握着林无虞的手舍不得松开。
他脸色苍白如纸,整一个胡子拉碴,像是许多天未曾洗过脸,只要看过他这张脸,就不难猜测,林无虞的出事对他打击到底有多大。
唐小晚身体靠在沈沐川胸膛上,他那有节奏的心跳声,顺着她的后背传入她的心脏,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深有感触,能跟心爱的人一起活着,见证明天的太阳,这种感觉有多美好。
她仰头对沈沐川说:“我想进去看看。”
沈沐川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唐小晚推门进去,来到钟鸣身边,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病床上那插满管子的林无虞身上,一抹刺痛顿时袭遍全身。
钟鸣没有回头,但似乎猜到是唐小晚,他沙哑的声音说道:“医生已经过来给无虞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了。”
唐小晚的心骤然一缩,眼睁睁的望着那冰冷的管子,却不知说什么好。
各种各样的滋味儿席卷过来,唐小晚压下心口的那股酸楚,说:“如果她有感知,必不想见你这样。”
钟鸣脑袋放在林无虞的手背上,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就这么痛苦的哭出声来。
“她是因为救我,都是因为要救我才被打中的死的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呢,无虞,回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再看看这人间啊.”
钟鸣这来自灵魂的问话,令唐小晚心酸难耐,她最终承受不住,离开病房。
钟鸣肩膀不停的抖动着,那种痛苦跟失去的绝望,像是刀子一样将他一寸寸的凌迟。
“无虞,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似乎是真的感知到了,一滴清泪从林无虞的眼角滑落下来。
“钟鸣,原谅她,她不能再陪你走剩下的人生路了,余生,你要幸福呀”
“嘀嘀嘀”
红色警示灯亮起,所有仪器显示屏全部出现一道“一”字。
病房门被人打开,医生走了进来,对林无虞做最后的抢救。
然而,最终结果是医生遗憾离场。
钟鸣再也控制不住,他像是疯了一样冲到林无虞面前,不停的按压着她的胸口,“无虞,你回来,求你了,回来啊,别留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
唐小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趴在沈沐川肩膀上哭了起来。
察觉她的战栗,沈沐川伸手抱住她,往病房里回。
他将唐小晚放在床上,刚要松手,唐小晚却紧紧的抱住他,不肯松开。
“沈沐川,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
没等她说完,沈沐川就堵住她的嘴,惩罚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说:“没有倘若,也不许假如。”
唐小晚眼圈泛红,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是认真的,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不许你伤心,也不许你哭泣,你要笑着说,终于送走我这老太婆了,可算自由了”
本来多严肃的话题,突然听到里面的内容,沈沐川都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将唐小晚裹入怀里,下意识避开她的肚子位置,平躺在床上,说:“晚晚,我们不想那么远,好不好?就活在当下。”
活在每一个日出时,活在每一个呼吸里。
唐小晚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将脑袋埋入他脖颈里,闷闷的说:“好。”
林无虞最终没有被抢救回来。
如果不是沈沐川告诉她,要去参加林无虞葬礼,她都觉得这一切是在做梦。
也许是她潜意识不愿接受林无虞死亡的消息吧。
也是,她只有二十四岁,人生还没有开始呢,就这么结束了.
换做是谁,谁都不能接受。
本来沈沐川不准唐小晚去,可唐小晚执意要去。
去的那天,她没看见林溪行,对沈沐川问道:“林溪行怎么没来?”
沈沐川附在她耳畔低声说:“林溪行还未脱离危险,就没有告诉他。”
林溪行抱着郑俊峰从高架上跳下去,郑俊峰是摔死了,林溪行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但那一条命,却是重伤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倘若让他知道,他唯一的妹妹死了,他能渡过危险期吗?
唐小晚心中泛起难过,她忽然不喜欢重新醒来后的世界。
这一切,竟都变得如此陌生。
陌生到,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有些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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