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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英径直到了葛若兰身侧,抱住她的胳膊腻在她的身上,低着头不敢往往葛青那边看。
她小脸儿羞红、眼帘低垂,贝齿轻咬着红唇,两条腿交叉在一起,不安地微微扭动着纤细苗条的身子。
葛青发现今天的英英有点儿不大一样,因为她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装。
她穿了一身运动款的套装,上身是白色的翻领半袖衫,下面是喇叭口型的白色短裙,腿上穿着肉色厚丝袜,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回力牌球鞋。
这身衣服穿在英英身上看着稍显肥大,只有鞋子很合适,葛青能猜出来,衣服鞋袜肯定都是大姐的。
别的不说,葛家上下只有葛若兰才穿长筒丝袜,也只有葛若兰有资格、有胆子穿,让吴妈穿这个,那还不如杀了她。
今天之前葛青没有特别注意过英英,她当初跟着吴妈进这个家时,还是个小毛丫头,葛青那会儿也不过十一二岁,比英英大着三岁多一点儿。
他从小到大身边都是比他大的姐姐、表姐、表哥,要不就是刚刚两三岁的表弟表妹之类尚不懂事的幼童。
比他大的都能管他,不听吧人家就不带他一块儿玩儿;
比他小的还听不懂话,他也更不爱去哄小孩子耍,让他去跟一帮穿开裆裤、拖着两筒大鼻涕无知小儿混在一起,那太掉我们葛青少爷的身价了。
英英的出现令葛青乐开了怀,跟女孩儿玩耍葛少爷没有丝毫心理障碍,他自小就是在妈妈、吴妈、大姐、二姐这群女人堆里滚大的,跟女子们交流颇有心得经验,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他只有听吆喝的份儿,谁都能管着他。
英英比他小,可是也八岁了,聪明伶俐乖巧可爱,还听他的话,葛少爷终于也能在小莹莹面前充个大个儿萝卜了,他是把英英爱见的不得了,走着坐着都带着她,两个人形影不离。
吴妈在葛家的身份本就特殊,英英和葛青又要好的很,加上葛家人谁也没有拿她们母女当外人,英英非常乖巧懂事,大家都很喜欢她,在外人看来,这个小丫头就是葛家最小的一个女儿。
但吴妈对自己的闺女管教的很严,时长教导她要懂得上下尊卑,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所以英英在葛家是一个很另类的存在,葛家姐弟拿她当妹妹、在葛母跟前是个大丫鬟、到了吴妈这里,她就是自己的闺女、葛家的佣人,可是在别的佣人眼里,英英又成了半个主子,关系就是这么乱,乱得英英自己有时候都迷糊,摆不准自己的位置。
章岳明刚进这个家时就闹过笑话,他把英英当丫头使唤,英英无所谓很听使唤,可是葛若兰跟他急眼了。
她告诉章岳明那是我妹妹,粗活儿你让别人去,不许让她干,再让我看见你把她当丫头使,我跟你没完。
当时把章岳明闹的有点儿懵,这不是吴妈的闺女嘛,怎么成你妹妹了?
过了一段时间章岳明才搞明白这里面的事儿,敢情这个小丫头在在葛家是个比吴妈还要特别的存在,身份远高于仆人、略低于主人,在很多方面可以说也是个主人,对这样身份的家佣,章岳明倒是见怪不怪了。
因为他爷爷身边的通房大丫鬟喜梅就是这样的,在大家族里,喜梅这样的又叫暖被丫头,说白了就是个陪老爷睡觉的。
这陪人睡觉里面的讲究和学问可就大了,上面有正房、偏房一大帮太太恨不得把你撕碎了和着骨头吞下去,下面还有一大群年轻丫鬟们也想钻老爷的被窝,可谓是各展手段魅惑勾引老爷把她弄上床。
万一把老爷伺候的舒坦了让老爷看上了,那就一步登天,乌鸡变成了金凤凰,做了姨太太,要是赶上正房太太嘎嘣儿一下咽了气儿,竞争上岗弄她的正房的位子坐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种现象在旧时代的大家族里司空见惯,上面提到的喜梅在章家就是这么一位极受章老太爷宠爱的大丫鬟,她既不是妻也不是妾,但是在章家的地位仅次于章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就是章岳明的奶奶。
毕竟章岳明的奶奶是正房大太太、家中的主母,这个面子章老太爷得给留着,喜梅也很会做人,不去争这些个面儿上的东西。
可是章家上下都知道,她在老太爷跟前说句话,要比大太太好使的太多了,人家年轻漂亮会伺候老太爷,别人谁也比不了呀。
他奶奶倒是想过辙,还给她爷爷递过话,喜梅这丫头你这么喜欢,就把她收了房吧。
收房的的意思就是让章老太爷把喜梅娶了,这样她就成了侧室偏房,他奶奶身为正房大太太,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行使管理权限收拾这个小狐狸精了。
不想章老爷子哈哈大笑,指点着夫人说道:“好啊好啊,我早有此意,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大开中门,用八抬大轿把梅儿给我娶回来。”
他奶奶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一听这话扑通就给她爷爷跪下了,连声告罪表示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请丈夫就当是放屁别跟她计较,以后再也不提这个事儿了。
有人大概不明白,他奶奶为什么要给他爷爷跪下赔礼道歉说软话呢?
那是因为旧时高门大户上讲究的人家,人家那个院门儿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随便弄两块铁皮再焊个铁架子往起一立就可以了。
那让懂行的一看就呵呵了,这家人狗屁不懂,顶多就是个暴发户,离我们这些传承有序、家风敦厚的世家子弟滚远一些,跟你站在一块儿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礼仪之邦,受儒家文化熏陶了几千年的、懂得尊卑有序的、诗书传世的礼仪之家。
有钱人?不好意思,士农工商,您先一边儿凉快凉快,给我们家种地的长工要进来,你在这既碍事又碍眼。
要是搁在那会咱们的马先生遇见了袁爷爷,不给袁爷爷跪下他都不敢开口说话,人家袁爷爷那可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大庄稼汉,敢不尊重袁爷爷,你是想找事儿吧?
在过去人的思想里,商人的地位属于下九流,还在娼之一门后面排着,这说明我们的古人已经懂得了要尊重劳动人民和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群。
劳动人民是世界的创造者,是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生产力,离开他们我们的社会就会崩塌,这个是毋容置疑的。
学而优则仕,仕就是官,士是学习好的优等生,品行当然也要考虑,但这方面是可以伪装的。
也就是说在旧时代时,官员和劳动者的身份地位是高于商人的,作为商人来说有了钱就要把门面装点起来,所以门这个玩意儿是很有讲究的。
一般说来,门有大门、也可以叫中门、角门、小门之分。
大门是家主、身份高于家主的显赫人物、贵宾、或者是家主认为对方为家族立下大功作为褒奖的方式奖励对方等等,只有以上这些人才可以走中门。
角门和小门一个在大门一侧,另一个在大门的右边角处,从大门对着方向分左右,左进右出不可乱走,家主平时也是如此,大门只有重大节日或是隆重事项才可开启。
章岳明的爷爷跟他奶奶说我娶喜梅要大开中门,用八抬大轿把她娶回来,这句话有个名堂,叫做是明媒正娶,是只有正房大太太才有的待遇。
他奶奶已经享受过一次这个待遇了,他爷爷的意思是你既然有这个心让我娶了喜梅,那么好吧,你把位置让出来,我要把她明媒正娶回来做正房。
言下之意是她进来就必须当正房大太太,那就一边儿凉快去吧。
这当然是调侃老夫人,可是备不住也真能干出来,所以章岳明他奶奶害怕了,明白老爷子是在警告她,我的事你少管,也别打喜梅主意,要不然小心我不要你了。
所以得势的丫鬟在主人家的地位很高,章岳明是太知道了,此后他再不敢随意差遣英英做事。
所以英英听葛青说明天要去郊游,她一方面是也想跟着去耍,另一方面还存了些女孩子的小心思,本来以为葛青会带上她,可没想到葛青根本没有提这个茬儿,小姑娘心思一动,大清早就来央求葛若兰了,请她跟葛青开个口,让葛青去的时候把她也带上。
在葛若兰看来这很正常,爱玩儿是孩子的天性,英英才多大,正是爱玩儿爱跳的年龄,那就让葛青带上她呗,我这个大姐这点主还是能做的。
因此她找出来自己的运动装、鞋袜让英英先去换上,跟她打保票说:“你先去换衣服,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然而莹莹一出来有些羞怯的偎在葛若兰身上偷眼看看葛青的神情,发现他显露出有点儿为难的表情,这下姑娘觉得有点儿委屈,眼泪涌进眼眶打着转儿,用祈求眼神望向葛若兰。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老萧今天有很特别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写书了,只能抽空发出这一章,实在对不起,我会抓紧时间歌大家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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