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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多吃点东西，瘦的不成样。”
徐瑾朝他招手，把药倒在手心，在他身后一大块淤青上推开。
“疼的话喊我，我轻点。”
徐瑾的声音很柔，像根羽毛在顾叶秋心上滑过，酥酥麻麻的。
“徐瑾。”顾叶秋轻声喊她。
“嗯，干嘛？”
“你刚高中毕业，应该趁机出去走走看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世上还有许多美好值得留恋。
诚然，后面一句话顾叶秋说不出口。
不知何时，他开始贪恋徐瑾带来的温存了。
“那等你愿意走出去，你陪我去走走看看。”
顾叶秋愣住。
走出去？
走得出这扇门，走得出心里那扇门吗？
那扇红门之后，是他所有的卑怯扭曲，有他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
“我高考分数出来了，比你学校去年的录取分高两分，我想试一试，只是专业可能会被调剂。但是也没关系，我打定主意以后要开一家甜品店。”
徐瑾短短的一段话犹如晴天霹雳落在顾叶秋的身上，让他背脊僵硬，不知所措。
好半晌，顾叶秋才消化了那段话。
“如果你是因为你爸爸的要求来照顾我，大可不必这样做。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那所学校，那我愿意为你介绍介绍。”
徐瑾注意到他握起的手，有些好笑，问：“你怎么不觉得我是主动地为了你？”
“徐瑾！”顾叶秋突然站了起来。
他喉结滚动，在徐瑾清明的眸中有些失态，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好半晌，才似妥协，哑声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而杀人犯杀了我妈，杀了他老婆。”
“嗯。”
“我家破人亡，在这世上犹如孤魂野鬼踽踽独行。”
“你二叔对你很好，我爸也很喜欢你，我很看好你。”
顾叶秋不是很能领会徐瑾的“我很看好你”几个字，但他还是要负责任地把话说清楚。
“我精神不好，虽然现在比较稳定，但保不准以后……”
“你不觉得我来了过后，你开朗了很多吗？”
顾叶秋僵住。
他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纠结，最终舔了舔干裂的唇，说：“那个娃娃亲我不会认的。”
“可以啊，那我以后喊你哥哥好了。这样更名正言顺！”
顾叶秋没想到还能这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徐瑾。
只见徐瑾收了药，拉着他到餐桌前。
这回的汤是鸡蛋紫菜，菜色以绿色为主。没有肉，也没有鲜红的浓汤。
顾叶秋闷头吃饭，徐瑾有时候给他夹菜，让他如鲠在喉。
“你吃饭怎么和小孩一样，总是吃到嘴上？”徐瑾抽了一张纸递给顾叶秋。
顾叶秋愣住，僵硬地接过那张纸。在徐瑾抽手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
“徐瑾，如果你是因为你爸爸的压迫，你现在就可以走。如果你是真的想做我妹妹，那……”
“那什么？”徐瑾歪头笑了笑。
顾叶秋想说，既然你这般蛮不讲理地挤进我的生活，让我逐渐习惯你的存在，那你就要负责到底。
可他终究，不敢保证自己能从地狱走出。
自然，也不敢拽着徐瑾，将她拖入地狱。
这时的顾叶秋只是单纯地想留住徐瑾，想抓住这份美好。
至于原因，他许是没有深究。
但某年冬日，徐瑾老远便喊他“哥”的时候，他猛地意识到，他不止是想做她的哥哥。
徐瑾笑弯了眉眼，问：“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你是真的想做我妹妹，那以后就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啊？”
像被人抓住了小辫子，顾叶秋耳根通红，好半天才挤出“胡说”二字。
徐瑾哈哈大笑，端过一旁的甜点吃了起来。
顾叶秋看得蹙眉，说：“刚吃饱饭就不要吃这些东西。”
徐瑾做了一个鬼脸，“找个哥哥，就是为了找个管我的人吗？我才不要！”
徐瑾搂着甜点坐到沙发上看电视，顾叶秋瞥了一眼，嗯，是女生喜欢看的恋爱剧。
不管怎么说，比开始看动画片要进步很多了。
吃完了饭，顾叶秋将碗筷洗净。
之后的日子好像平平淡淡，顾叶秋和徐瑾见面的时间只限于一日两餐。
但好歹，顾叶秋愿意早上和晚上都下来吃饭了。
这日是大暑，徐瑾的妈妈李慧打来了视频通话。
一接通电话，徐瑾就看到她妈红肿的眼睛。
“小瑾，妈妈昨天梦到你被，被人溺死了，你爸老是劝我安心，可是我怎么想怎么都不安心。你说你爸有没有良心？把你丢在那种人身边就不闻不问！”
徐父徐长江连忙插话：“你胡说什么呢？小瑾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李慧哭着骂了回去：“你还说！天底下都没有你这么心狠的爸！”
徐瑾看着他们的争吵，连忙关了免提，生怕顾叶秋听到。
徐长江摸了摸鼻子，指着面色红润的徐瑾，说：“你瞧，她不是好好的吗？”
徐瑾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
“妈，我真的很好。顾叶秋也很听话，我在一楼他在二楼，我们之间基本就吃饭的时候碰得到面。”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李慧这样的话，微信基本天天问，视频隔三差五也要问。
“没有没有。他人很好，真的，我做饭他洗碗，老勤快了……”
越是安慰，李慧哭得越是厉害。
她埋怨道：“你一个女孩和他住一起，以后名声怎么办啊！都怪你爸，非要定娃娃亲，定就定吧，现在分明能不作数，他还要把你往火坑里推！”
徐瑾头痛，絮絮叨叨了半晌，终于再一次劝住了李慧。
将手机一丢，徐瑾就用手臂压住额头。
顾叶秋家会有现在的悲剧，顾叶秋的二叔，徐瑾的爸爸，在里面多少有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从某些方面来说，徐瑾能理解她爸的举动。
长叹了一口气，徐瑾就看到顾叶秋走了过来。
见他嘴角扬起，显然心情不错。
大约是那些夸人的话起作用了吧。
感化值已经陆陆续续到了45%，徐瑾觉得再努力努力，下几剂猛药，指不定就成了。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徐瑾一大早就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透过猫眼，见到一群拿着棍子的人堵在门口。
“快开门！快开门！顾家的渣，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弄死你！”
徐瑾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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