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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瑾！”顾叶秋低吼，“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躲着我？你以为给我留一个孩子就够了吗？我要的是你！”
今天是徐瑾的最后一天。
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十分。
她哽咽道：“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单纯的觉得我们不适合。”
“那为什么给我生下小小？为什么给她取名叫顾秋思？为什么小小说你总是看着我的照片流泪？”
顾叶秋推了推门，“让我进去。”
徐瑾死死抵住不让他进来。
“小瑾！”顾叶秋无奈，却不敢用力把门推开。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死去，你还愿意见到我吗？还是当我一开始就是死的？”
顾叶秋身形僵了僵，“你胡说什么？有问题我们去医院检查好不好？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都有治的。”
“我检查过了，我也能感觉得到，今晚我就要死了。”
顾叶秋青筋爆出，不顾一切地把门推开。
见到徐瑾跌坐在地上，顾叶秋胸膛起伏地看着她。
他攥紧拳头，气息极其不稳，甚至能听到他克制的咬牙声。
徐瑾知道，他处于悲痛和愤怒交加的状态，他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可出乎徐瑾预料，顾叶秋没有狂躁或是如何，而是弯身把她打横抱起。
“怎么不穿鞋？”他柔声问，将人放在沙发上。
他摸着徐瑾的软发，“我们终于团聚了，一家三口，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顾叶秋将她视若珍宝，软声细语地哄着。
“明天我们一起去吃饭，带上小小和爸妈。小小和我说她想去游乐场，我们后天去你看怎么样？”
“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死了。你还安排得这么明明白白干什么？带我的骨灰去看吗？”
“你闭嘴！”顾叶秋按倒徐瑾，“你胡说什么？徐瑾，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想到不惜以死骗我，离开我？”
“我要死了！顾叶秋！你天天在医院看那么多生离死别，难道还看不透吗？”徐瑾哭道。
“你继续编，你个骗子！你明明说过不换手机号，结果呢？如果我不找到这里，你又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离开多久？一年，还是一辈子？”
顾叶秋不给徐瑾说话的机会，用吻堵住她的唇。他啃咬她的唇畔，喊住吩咐吮吸，时而温柔时而狂暴。
直到唇畔满是徐瑾眼泪的咸味，顾叶秋见徐瑾不再大喊大叫，才慢慢松开她。
“顾叶秋，我要死——”
顾叶秋以手按住她的唇，“求你，别说了好不好？”
“信了？我以为你还要拽着我去医院检查一番呢。”
信，顾叶秋怎么不信？越是这种时候，这种语气，他越是知道徐瑾不会骗人的。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不信，然后就是心死如灰。
“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六年里，他每夜入梦，都能清晰地想起她的眉眼，独属于她的微笑，还有她吃甜点满足的模样。
记忆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只会越来越深刻。
“世界很大，你多去看看。其实你们医院挺多好姑娘的，你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不要只是想着我。还有，照顾好我爸妈，还有小小。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
顾叶秋因为她简单的几句话溃不成军。
她用最平淡的话语与他诀别，让他瞬息之间情绪崩溃。
他死咬住唇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多想告诉徐瑾，世界那么大，而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
徐瑾两个字已经刻入他的骨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徐瑾，顾叶秋将一无所有。
他这近三十年的征途走来不容易。
当初见粉粉嫩嫩的小妹妹时，他觉得人生大概就是这样。
见母亲摆脱父亲，他想人生正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可后来，妹妹死了，母亲死了……顾叶秋他一无所有。
再后来，一个叫徐瑾的姑娘出现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却只有那一次，觉得这姑娘这么与众不同。
她不知道，她在他楼下说要罩着他的时候，他觉得世界有多荒唐。
那时的他料定，世上再没有阳光。
可后来，这个叫徐瑾的人，一次一次闯进他的心里，到最后牢牢扎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长成他的全世界。
可突然有一天，这棵树不见了，枝繁叶茂去了别人的心里，却不把那些牢牢抓住他心脏的根一起带走。
最后，他的心满是荒芜，杂草丛生。
他记得徐瑾逃婚的那段时间，他一闭眼全是她，所以他拼命地折腾自己，抽烟、喝酒、宿夜不眠……
总之，能忘记她的办法他都试了。
他记得有一夜他站在江边，望着因大风汹涌的阴暗江面，生了要投江的念头。
要不是徐长江及时赶来，他怕已经死了。
徐瑾捧起顾叶秋痛苦的脸，轻轻靠在他身上。
她附在他耳边，细弱游丝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
“忘了我吧，往远处看，你要是另娶，就把小小给爸妈带。”
顾叶秋痛苦拽住徐瑾的衣服，两目猩红，哑声问：“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忘了一个世界？”
徐瑾，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整个世界啊！
徐瑾泣不成声。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徐瑾依靠在顾叶秋的怀中，两人坐在阳台上。
从这个角度望去，除了飘飞的雪花，就是路边暖色灯光。
徐瑾摸着顾叶秋的手，问：“你记不记得你是在这里和我告白的？”
“记得。”
“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我想养你，一辈子的那种，生孩子的那种。”
“都实现了。是我的一辈子。”
顾叶秋不语，从窗口探出手接了一片雪花。
“如果雪花不会从我手里消逝，是不是就证明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了？”
徐瑾点头。“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好不好？”
徐瑾摸过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当她看到桌面照片时，愣了两秒。
原来她拿的是顾叶秋的手机，而他的屏保和桌面，一张用的是结婚照，一张用的是在嘉峪关偷拍的高糊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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