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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只偷听了一些，其余的都不知。”
江祁筠回忆起那一方不大不小的荷塘，眼神越发涣散，呢喃道：“罢了，罢了，大限将至，多想无用……我这一生，眼见要走到尽头了。”
江?芸跪在床边，含泪道：“如果我不假心猜疑，早些出现把话问清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是我，是我将你的行踪告诉太子殿下，可我不知他为什么要杀你，还嫁祸给五皇子。”
江祁筠想了想其中曲折，一时也没想明白。
他唇边又涌出一口血，“当是我还你的吧。你走吧，不必愧疚。只是日后，江家的血只在你一人身上流淌了。”
“我不走，我陪你最后一程，是我对不起你。”
江祁筠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他还在死死地吊着一口气，他想见到淮蹊。
“爷，淮姑娘到了。”
“进，进——”
淮蹊听着这粗粝虚弱的声音，心想江祁筠可能真的要挂了。
她挤出两滴泪扑到江祁筠身边，把江?芸挤走后，嚎啕大哭：“爷，你怎么这样了啊？我的爷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江祁筠被吵得头疼，边上的人要上来拖住淮蹊，江祁筠无奈且艰难地弹了弹手。
所有人都离开，江祁筠才好笑地看着淮蹊。
“我死了，不正和你意？日后你和李清修双宿双飞，我都管不着了。”
死鸭子嘴硬！
“你别哭了，我心烦。”江祁筠颤颤巍巍的手想抚上淮蹊的头发，但一想到自己手上的血，又颓然于床榻。
淮蹊却是突然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至脸颊上。
“爷，你不会死的。”
“怎么，还不想我死了？”
“不想。”
“不想和李清修一起？”
“不想。”
江祁筠含笑，“我给你留了银子，你若愿意留下，府上日后全听你的。你若不愿意，拿银子离开吧。别回淮家了，日后指不定又把你卖给别人。再想遇上我这样的大善人，可是难了。还有，若是去找李清修，也先把银子藏着，日后他若待你不好，你也有个退路。”
淮蹊本是逢场作戏，如今一听，鼻子竟是真的发酸。
“爷，我不回淮家，也不去找李清修。”
“那你当真要生做我的人，死做我的鬼了？”
“爷喜欢我吗？”淮蹊不答反问。
江祁筠不顾疼痛，笑得更加开怀，“大约，是有一点点的吧。”
“若是给你重来的机会，会不会正正经经抬我过门？”
“你想要名分？”
“想要爷的态度。”
江祁筠不说话了，他只是有些惆怅。
轻轻掐了一下淮蹊的脸，更加惆怅道：“头一次见你，就想掐一下你，哪有女人脸上这么有肉又不显胖的？”
“那爷日后天天掐。说好了，重新来一遍，爷要对我好一些。”
江祁筠刚想说自己哪有重来的机会，就见淮蹊从脚边抬起一个大箱子。
他倒是没注意这女人何时带了一个箱子来。
“爷，我有没有说过我是神医？”
“最好的御医都来看过，没用的。”
“你竟然还是不信我。”淮蹊拿帕子捂上江祁筠的口鼻。
见人晕了过去后，感慨了一句“麻药好用”，就给江祁筠做手术。
输血，清理伤口，缝伤口……
淮蹊十分认真，但也不忘赞叹这个金手指真好用。
上半身的大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淮蹊准备处理江祁筠的下半身。
刚解完裤腰带，江祁筠竟是醒了。
他和淮蹊大眼瞪小眼，淮蹊二话不说就要褪裤子。
“你敢！”江祁筠还未从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过神，就想要保裤子。
他想要拽住裤头，但手又疼又麻，根本不听使唤。
“爷，你腿上有伤。”
“你若是敢扒，我立刻杖杀你！活埋你！把你沉河！淮蹊，你胆敢！”
“医者仁心啊，没想到一番好意被大人这般践踏。”淮蹊终于松手。
其实处理伤口，往伤口处剪个洞就行了。
可方才她就是想看一下江祁筠的腿到底怎么了，才好日后对症下药。
“淮蹊，谁准你在我身上动来动去的？你找死！”江祁筠气还未消。
淮蹊在药箱旁准备第二次麻醉，“爷，你到底是怕我看到你的腿，还是怕我看到你的子孙根？”
“你，你怎么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
“嗯，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看来是死不了了。”
江祁筠看到淮蹊手上的帕子，害怕地蹙眉。
他可不想再晕过去，让这女人对他为所欲为！
“没办法，想对你上下其手。”说完，淮蹊就拿帕子按住江祁筠的口鼻。
江祁筠不可置信地看着淮蹊，挣扎了一下，还是晕了过去。
淮蹊听着，这人晕前，还不忘说一句“你找死”。
淮蹊冷笑，学着江祁筠的腔调来了一句“你找死”后，把他的裤子扒下。
不要脸地看了一眼某处，便裤子遮住。
“几两肉，谁稀罕看一样。”
仔细瞧江祁筠的腿，淮蹊长叹了一口气。
由于火烧的缘故，上面爬满伤疤，如枯树藤蔓，蜿蜒了整个小腿。
但江祁筠伤到的腿的时候，应当长得差不多高了，小腿除了不发达，该有的长度还是有的。
他的大腿应该是好的，没有火伤也有肉。就是被人砍了一刀，还在大腿根。
那刀若是再歪一些，怕是要伤到子孙根了。
淮蹊把检查的结果记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后，掏出银针扎了起来。
把两条腿扎成刺猬，淮蹊才坐下休息。
外面的人见里面没动静，不敢进去打扰。只守在门前，等天亮再说。
届时该收尸收尸，该往上通报往上通报。
淮蹊时不时检查一下江祁筠的伤口，后来累极了，就趴在床头睡着了。
晨曦射进屋内时，驱散浓重的血腥味。
暮气不再，满是暖辉。
江祁筠受了突入而来的亮光，睫毛颤了颤，一醒来，便想看看自己的裤子在不在。
可除了头能左右移动，浑身上下竟是完全无法动弹。
然后，江祁筠才意识到自己活了。
他竟然真的被淮蹊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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