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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州看向战岐林，眸色深似海。仿佛战岐林多说一个字，他就能徒手拧断她的脖子。
“百善孝为先。大王，老夫人生你养你，你还是去看看吧。”
战岐林说完这话，就小小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自己和沈归州之间的距离。
沈归州差点被她气笑了。“我做什么要你教？”
“我只是和大王说掏心窝子的话。”
沈归州扯嘴皮子冷笑，扯了一件狐裘，向门口走去。
行至门前，他突然道：“那我也和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今夜你要是能睡个安稳觉，我明日同你姓！”
战岐林刚松的一口气又慢慢提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琴厌，颇为诚恳地问：“你家大王说笑的吧？”
“回长公主的话，涉及到尊严问题，特别是当着大家的面夸下了海口，应当不是说笑。”
战岐林身形一歪，扶住桌面，勉强笑了笑：“什么叫应当？”
“反正奴婢没见过例外。”
战岐林心里把沈归州骂了几百遍，连忙跑回去睡觉。有什么大事，先睡一觉，醒了才能有精力应对不是？
沈归州去看白云娘的时候，白云娘已经睡下了。沈归州嘱咐一旁的人好生照顾，便又要往回赶。
“大王，雨又下大了，不如您就在这里将就一晚？”白书峨喊住了沈归州。
“不必，你好好照顾母亲。”沈归州走到门前，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给你的年节礼物。”沈归州方才出门特地带了出来，若不是白书峨喊他，怕是又忘了。
礼物很贵重，就是年年都差不多，一看便没有多少心意。
但白书峨还是很欢喜，她高兴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亲自送沈归州到门口。
沈归州回去的时候，特地从西厢房走过。
他瞥见屋内摇曳的烛火，便想到自己方才说的“掏心窝子”的话。
一脚踹开门，沈归州负手而立。西厢房是客房，没有内外室之分，沈归州一眼就瞧见躺在床上的人。
“战岐林，睡得舒服？”沈归州上前几步，打算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
笑话，他放下威胁的话这女人都能睡下，日后他的话还有半点重量？
可手一触上，便发现战岐林的身子滚烫得吓人，眉宇紧紧蹙起，额上汗水涔涔。
“战岐林？”沈归州推了她一下，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心口痛。”战岐林说完就咬着唇，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牵扯心肺的。
沈归州连忙摸她的药，可她腰上却空空如也。
“药呢？”
“好像落在??室了。”
“战岐林你是蠢猪吗？救命的药三番五次地丢？”
战岐林分明三天前才发作一次，也吃了药。哪里知道这么快又发作一次？
心头有点委屈，苍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一抹殷红格外耀眼。
合着下巴上的伤，怕是修无情道的人见着，都要怜悯一番。
沈归州扯了一圈脖子上的黑绳，将其扯出胸口。只见绳子上挂了一个银饰，小巧精致。
沈归州连忙打开银饰，从里面拿出一颗药喂到战岐林嘴巴里。
战岐林却死咬着唇，生怕自己被沈归州毒死。
“蠢货，这是你的药。”
战岐林这才用湿漉漉的眸子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她那绿豆般大小，闻一下都是苦味的药。
乖乖张嘴吃了过后，战岐林目光闪烁地看着沈归州。
沈归州不大敢看她，把人抱起，就带到了主屋。他吩咐琴厌：“找个大夫来。”
“好。”
琴厌去得快，来的也快。
大夫替战岐林把完脉，确定是受寒发热，就要去写方子。
临走时，他看了沈归州一眼，沈归州便同他一起走到屋外。
“大王，您上次给我的药我已经分析好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确实是在西域，极其难得。”
“这病，可有什么讲究？还是定期发作一次？”
“根据老夫观察，这位小娘子前几天应该就服用过一次药。如此看来，这病并非定期发作。病人的心情，身体状态等都起催化作用。譬如小娘子今夜感染风寒，便引了这病。”
沈归州听沉了一张脸。想到拉着战岐林出去“消食”，又让她站在廊边淋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送走了大夫，沈归州就躺在罗汉床上听雨。
这种文人骚客干的事情他早干不来了，如今听那雨滴声，越听越烦，半分意境都没有。
琴厌端药进来的时候，战岐林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琴厌催促她坐起来，诱哄她喝药。
“长公主，来，张嘴，啊——”
“很好，乖，再来喝一口。啊——”
沈归州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琴厌的声音比那下雨声还烦人。
又一次“啊”了过后，沈归州克制的脾气就上来了，“琴厌，你哄小孩呢？！啊啊啊的，吓掉老子一身鸡皮疙瘩！”
“大王，病人都是要哄的，你懂不懂？”
沈归州嗤之以鼻，心想哪里来的那么多破讲究。
可饶是琴厌这样喂药，战岐林喝了一半还是不喝了。
她蹙眉道：“苦。”
“矫情。”沈归州挑眉。
“那你喝一下试试！你若是能不蹙眉喝下去，我就佩服你！这药?苦?苦的，难喝死了！”
沈归州冷笑，端起剩下的药就咕噜咕噜地灌掉了。
“不就是水一样的味吗？”说完，就把碗重重地搁到床头，阴郁着一张脸回到罗汉床上。
呸，真他娘的苦！
战岐林和琴厌相视一笑，满脸得逞的奸诈。
战岐林感染风寒，沈归州也感染风寒。这药是给得风寒的人吃的。
所以琴厌趁沈归州方才送大夫的时候，和战岐林一合计，就把药熬得浓了一些，想骗沈归州喝药。
本以为要费些功夫，谁知道这男人这么好骗？
战岐林被子一拉，心满意足地睡下。被面上还有沈归州身上独特的味道，闻起来还算不错。
不多时，沈归州就听到战岐林匀称的呼吸声。他想到自己先前立下的“掏心窝子”的话，脸色稍稍难看。
罗汉床又小，他侧身一躺，有点羡慕战岐林睡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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