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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谢安呆呆得看着面前的白发女人。
之前他在苏市医院手术室门口见过这老女人，当时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程似锦走过来看到慕怜的脸，惊呼一声：“慕老夫人？”
慕怜没理程似锦，盛怒之下声音冷沉如冰：“说我家念念是没爹妈养的婊子？”
程似锦一听这话拍了陆谢安一巴掌，怒声呵斥：“你疯了！这么说小念！”
她赶紧跟慕怜道歉：“慕老夫人对不住，我家这个脑子不正常，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您消消气。”
程似锦拽着还在发呆的陆谢安，拧着眉低喝：“赶紧给慕老夫人道歉！忘了你妈临终前说了什么？”
陆谢安抬头看向白发苍苍的女人，那张苍老的脸跟记忆中的照片重合了。
他知道父亲的原配是五绣门的缂丝传承人，也是京城才女。
而他母亲生下他时还没名没分，是在原配死了之后才成为正房。
母亲一直心存愧疚，经常拿着原配的照片告诫他要尊敬慕老夫人和她的后人。
陆谢安下意识摇着头后退，“不可能，京城早就传出来噩耗，你不可能还活着！”
“放屁，谁特么敢诅咒我老婆子！”
乔津走过来瞥向一脸惊愕的陆谢安，冷喝一声：“小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哼，陆正元那老小子没跟你说过这才是陆家正房？至于你妈是什么成分，不用我说吧？”
陆谢安头皮发麻，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真的，真的是慕怜！
乔津越想越气，“我看在念念的面子上救人，你在这大放厥词说我念念和老婆子？走！人不救了！”
程似锦立马拦住乔津，“乔叔，久辞还没醒，求你留下来。”
说着，她转身给了陆谢安一脚，怒声呵斥：“赶紧道歉，你想看你儿子死吗！”
陆谢安垂下头，吭吭哧哧得低喃：“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您，还请您原谅。”
慕怜面色冰冷，“用不着，念念我们走。”
沈乔念拉住奶奶。
乔津恨铁不成钢得戳了戳沈乔念的脑袋，“你啊，人家都骂你了，你还上赶着做什么？”
沈乔念摇了摇头。
陆谢安看不起她这么多年了，她跟陆谢安计较什么。
她现在只想去看陆久辞。
慕怜心疼沈乔念，回头怒声质问：“就你陆家，敢看不起我念念？”
陆谢安面色一白。
慕怜是沈乔念的奶奶，再加上毒鬼医的爷爷，沈乔念的身世放在京城也数一数二，嫁进陆家的确是下嫁。
可他也不知道沈乔念有这么厉害的爷爷奶奶，是沈乔念自己不说！
慕怜冷喝一声：“陆正元欠我一条命，现在小陆救我就当还了。再说我念念一个不字，我立马给你儿子下毒！”
陆谢安面对一个乔津气势就弱，再对上慕怜更没底气了，赶紧让开路。
程似锦上前搀扶沈乔念，哽咽着安慰：“小念，久辞就是太累了，睡得久一点。你别哭，乔叔说了你眼睛不能再哭了，知道吗？”
沈乔念点点头，走进病房坐在床边。
她摸索着抓住陆久辞粗粝的大手，另一只手顺着往上摸，摸到他的脸颊。
可他的脸冰冰凉，快要没有温度了。
沈乔念心头一酸，握紧他的手给他把脉。
他脉象虚浮，像是将死之人。
可下一秒，他体内又像烧开的热水，不停沸腾。
两者夹击之下，陆久辞的身体濒临溃散。
沈乔念拧着眉问爷爷：“爷爷有办法救他，对吗？”
乔津欲言又止。
司昱给陆久辞用的毒毒效很快，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陆久辞从鬼门关拉回来。
“爷爷！”沈乔念心急得呼喊。
“丫头，不是爷爷不想救。你也看到了他身体什么情况，我要是光给他解毒，他腿就保不住了。可要想保住腿，他或许就醒不过来。”
沈乔念的心咯噔一声沉下去，“就没有两全之策吗？”
爷爷的沉默回答了她。
可沈乔念不信邪。
一定有办法能救陆久辞！
但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都做不了，还得别人照顾她。
沈乔念找爷爷再给她扎针，让她恢复视力。
乔津怒喝一声：“上次施针你几乎就看不到了，再扎一次，你就彻底瞎了！听清楚是彻底，就算换上眼角膜也看不到，懂吗！”
沈乔念一字一句得说道：“陆久辞是为了救奶奶才变成这样，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放着他不管。结婚三年，他护了我太多太多次。我救不了我们的孩子，但我一定要救他。”
乔津刚要说什么就被慕怜打断，“成全她吧，大不了以后跟我们回乡下，我们照顾她。”
乔津再次打断慕怜，“你是不是疯了！咱们两把老骨头还能活多少年，你留下念念一个人，她眼睛还看不到，让她怎么办？”
“小婶婶还有我。”
宸宝走过来拉着小婶婶的手，坚定不移得说道：“如果小婶婶真看不到了，就算没有小叔，还有我！”
沈乔念欣慰得扬起唇角，又眼巴巴得看向爷爷。
乔津连骂好几声。
沈乔念就耐心哄着，直到爷爷松口。
她摸索着握住陆久辞的手，心中更加坚定。
隔天，沈乔念视力恢复六成。
她心满意足，急匆匆来到医院直奔陆久辞的病房，进门看到医生在换药。
陆久辞两条小腿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医生在换药缝针，那一针针好像剜在她心上，刀刀见血。
沈乔念死死掐着手心逼退眼底的泪意。
不能哭！
哭了就看不到了，就没办法照顾他。
等医生换完药，沈乔念上前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声音微哽：“很疼对不对？”
回应她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沉默。
沈乔念低头吻在他的额顶，打来热水给他擦洗身体，知道他爱干净。
程似锦来时看到沈乔念在给陆久辞擦身。
那么瘦小的人，吃力得搬动高大的身躯，累得满头大汗，时不时晃晃脑袋，喘口气再继续。
程似锦绷不住了，出门擦泪。
她看到站在门外的陆谢安，捶了他一拳。
“再敢说小念，我跟你拼命！谁家离了婚的媳妇能这么伺候前夫！”
陆谢安心里还是不服气，总觉得沈乔念是在装模作样，要么就是有利所图。
但接下来一周沈乔念每天都来照顾陆久辞，给他擦身按摩施针，一天都没落。
陆谢安的脸都被打肿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乔念白天守着陆久辞，晚上回家翻医书，请教世界各地的医学教授，针对陆久辞的病情反复讨论。
可没人敢保证能救陆久辞的同时，保住他的腿。
更糟糕的是陆久辞小腿有坏死迹象，再想不出两全之策，就要截肢保命了！
沈乔念急得嘴角起泡，每天都忙着想办法救人。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消失了几个月的姜维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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