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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协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的身形佝偻在硬凳上。
容惜眼睛从赵协的双手移不开，
是那双手，亲手甩开她，也是推她进地狱的最后一步，
容惜眼底一片冰冷。
在大厅的人群逐渐稀少，孙介藏在容惜的身影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
他磨蹭着向前，把下巴搭在容惜的肩膀上，向她的耳朵哈气说话。
“哇——姐姐，原来凶手是你啊，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姐姐，孙介什么都可以。”
看着容惜眼里的疑惑，孙介挑眉解释。
“姐姐，如果有时间，用右手指纹解锁看看。”
天知道，他看见那满手机的屏幕都是他的监控视频的时候，
他有多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几个摄像头放在自己卧室。
他眨眨眼，看起来漫不经心。
容惜没有回头，当然也不知道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潮红迭起。
她看着远方，脑里好像有无数只恶犬在嚎叫，身体又累又晕，她觉得，最近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底里悄然种下，
生根发芽。
很快，她又经历了那次熟悉的感觉，她这次很快睡意袭来，
她觉得，她必须要试着去抵抗这些。
容惜趁着仅有的清醒走向自己的房间，没看见少年在她的身后，双眼放空，他在想着如何把这趟浑水搅的更浑。
她靠在门后，身体缓缓下滑，恍恍惚惚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大海里，浮浮沉沉，要窒息般的痛苦和耳边的轰鸣声。
每一样，都让她感到绝望。
容惜抓着自己及腰的长发，双手深深陷进去，她把自己躲进衣柜里，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好受些。
心尖上泛着苦涩，她却无能为力。
眼泪无意识的从她的眼眶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衣服上，她心里放大的心慌和莫名的迟钝，让她根本做不出应对的反应。
容惜蜷缩在角落，在狭小的空间里看不见一点光。
她在悬崖边，只差一步，她就可以，
粉身碎骨。
“咔嚓——”
门开了。
是高跟鞋的声音，她想那应该该是安雅吧。
她在找自己，
可那又怎么办呢，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该怎么见她啊。
在死寂中容惜捂住自己的双眼，
她窝在那里，从口袋里抽出几张卫生纸，擦干净鼻涕和眼泪，她下定决心，慢慢起身出去。
“安雅，我在这里，”
她吸吸鼻子，慢慢说。
“衣柜里有个老鼠。”
算是解释吧，用老鼠来形容自己。
容惜咧开嘴角，苦笑一声嘲笑自己。
安雅当然看见她眼睛红肿，也知道她不愿多说，只直道自己的来意。
“赵协和孙介死了。”
容惜抬眼，她不太能听清。
“谁？你说谁？”
安雅揉揉容惜的发顶，又说一遍。
“赵协和孙介死了。”
“王诚那个混蛋他说，”安雅看着容惜的脸色，顿一下才说。
“赵协说当年向他求助的那个女生是你，孙介就和他扭打在一起，王诚没当回事，转头去厨房吃饭，回来就发现，两人没了呼吸。”
安雅的双手安抚地拍着容惜的背，轻声说。
“但这毕竟是王诚的一面之言，也是不能全信的。”
安雅的眼中满是对她的怜惜。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件事情不能怪你。”
外面轰隆隆的下着大雨。
安雅掐着时间，问她。
“乖乖，我们一起下楼吃个饭，好吗？”
她轻柔的声音却比刺耳的雷声听的还要清晰。
她们二人互相搀扶。
在厨房却看见一个扫兴的家伙，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说话。
沉默在三人之间平静的环绕。
王诚摘下眼镜，他看来格外平静，即使是可能亲眼面对两人的死亡，他好像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在慢慢张口，双手在无意识的磨蹭口袋。
“凶手不是他们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人，我也不是，孙介杀死了赵协，我杀死了孙介。”
两条人命在王诚的心里好像翻不起任何波澜。
“——所以，凶手只会是在你们两人中间。”
他起身，双手支在容惜身前的地方，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口吻说。
“我的猜测，是你，”
“我的情人小姐。”
脑子里突然有一根弦猛地炸开，容惜抬头看向王诚的眼睛，第一次真正的借着别人的双眼审视现在的自己。
那里有她的倒影，却幽深的看不见自己，
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凶手，是她？
是她，是她自己吗？
容惜自己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些人，
所以——是她却又不是她。
窗外雷声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她明明在里面躲雨，却好似在雨中，被雨水模糊视线，被冷水凉的透心。
王诚粗糙的大手用力的磨捻着她的眼角，面上一片情深，却突然掐向她的脖颈。
双手不断收紧，呼吸一点一点被断绝，她的双眼开始看不清王诚了，她的大脑开始空白。
她——她好像看见自己那个懂事的弟弟了。
不行，我还不能死！
容惜用力举起手，使劲去掰开王诚掐在她脖颈的那双手，
一股柔软的触感在她的掌下，很明显，
那是安雅在救她。
“啪——”
容惜脖颈上的力气少了一半，视线终于定焦，她清楚的看见，安雅那张恬静的小脸上清晰可见的掌痕，
五指分明。
男人微微冷笑，他咬牙开口。
“怎么？装知心大姐姐还他娘的给老子装上瘾了？”
“安雅，别他娘的给老子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老子老婆的！”
容惜拼命的在男人掌下挣扎，她狠狠地咬向他的手掌，
男人吃痛，两人一时之间拉开了距离。
她看向安雅，眼神复杂。
有感激也有被背叛的悲伤，但唯独没有失望。
安雅无声的对容惜开口，
我们没有时间了。
起初，她还不太理解，直到她看见王诚从那个口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直直地冲她们二人走来，她才明白。
她们两人随着他的步伐谨慎地后退。
容惜观察着四周，领着安雅朝着餐具慢慢后退。
突然，容惜瞪大双眼，她听见了一句让她实在意想不到的话。
“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安雅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她听清。
明明是绝境，她心里却好像拥有万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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