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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禾淼清楚地感觉到，年少的理想已经逐渐倒塌，把曾经的碧海蓝天都掩埋住。
她被理想压倒，喘不过来。
而理想在她身上用力撞击，她一次次往下陷，堕入清晰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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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禾淼辗转醒来，身边的人还睡着。
应该是感受到她的动作，谢煜阳睁开眼，把她搂进怀里。
禾淼这才又安心地重新睡了过去。
等到日头盛大，她身子软绵地再次清醒，四肢百骸都传来清晰的痛感。
谢煜阳已经起来了，在客厅走动，发出碗筷碰撞的声响。
他准备好早餐后，进了禾淼的房间。
“我……”禾淼准备开口说话，但嗓音已经沙哑。
谢煜阳走过来，趴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发听她说话。
禾淼有些娇羞地望着他，相顾无言，莫名的因子冉冉升起。
这次，他依旧关切地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禾淼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她现在感觉哪里哪里都不太舒服，但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她最终摇了摇头。
谢煜阳摸着她的头：“我把早餐拿进来，你坐床上吃。”
等到她在床上被谢煜阳伺候好洗漱，再伺候好早餐时，已经快到十一点。
谢煜阳穿戴整齐，郑重地拿起手机。
“淼淼，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禾淼震惊，想立刻爬起来夺过手机，结果全身都没有力气。
她不可思议：“你干嘛！”
谢煜阳坐在她的床边，捏着她的手掌，认真地对她开口：“我说到做到，绝不会不负责任，禾教授那边我来说。”
“你准备怎么说？”
“说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对你一辈子好。”
禾淼内心涌起复杂的情绪，这样的话总算是听到了，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最后和谢煜阳约定好，等她放寒假的时候一起回家去说。
新年到了之后，考试周也随之而来，禾淼得突击备战一下期末考试。
那几晚，她觉得她的效率呈指数增长，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马上就成为一个侃侃而谈的经济学家。
这种状态持续到最后一科考完，她的知识瞬间化为虚无。
寒假再次回到蓉城，谢煜阳还是住在科大旁边的出租屋里。
禾淼不解：“你当时去德国，这个房子没有退回去？”
他解释：“当时大周在本校读研，那个房子就转租给他了，后来我回来，被我续了几年的约。”
谢煜阳在蓉城算不上有家，只有那个出租屋算是个去处。
禾淼回到家里，禾教授正在浇花，取下眼镜看向她：“回来啦？”
随后，又开始了说教模式：“有没有好好学习？这个寒假你在家里要给我好好……”
话还没说完，被禾淼妈妈打断：“一回来就说学习学习，还要不要过年了。”
禾淼赶紧蹭到妈妈身边去，在她颈窝那里贴贴：“嘿嘿，还是妈最懂我。”
“淼淼瘦了，一年没回来，妈妈给你弄好吃的。”
“好啊好啊。”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二老又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
禾淼妈妈率先开口：“淼淼，你周叔叔家的儿子，也在海市上大学。”
禾教授紧随其后：“对，名校呢，学的计算机，你们可以交流交流嘛。”
禾淼一听，脑袋都大了。
“我学的经济学，他学计算机，我们交流什么？”
禾教授着急了，放下筷子劝诫：“这个，跨学科交流，也是交流嘛……现在不都是讲交叉背景吗？”
“就是就是，听说周叔叔的儿子都保研了，成绩优秀的很。”
禾淼终于忍不住了，给他们说了一件大事。
她咬住筷子：“我给你们说一件事。”
“什么事？”
禾淼想了想，决定还是放下筷子来说。
“我谈恋爱了。”
禾教授惊异：“什么！”
禾淼妈妈则是好奇：“和谁？”
禾淼觉得今晚肯定是要栽在这里，索性一骨碌抖出来：“那个人，年纪比我大，大个……6、7、8、9、10岁吧。”
“胡闹！”禾教授扣了扣桌子，“大十岁怎么可能！”
禾淼这才笑得狡黠，一旦给了个上限，下限多少就变得不太重要了。
“大六岁，大六岁。”她嘿嘿嘿地解释。
禾教授刚刚升上去的血压总算下来了，他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六岁，不是十岁。”
禾淼妈妈显然是要更理智得多，准备刨根问底：“是怎么认识的？哪家的小伙子？在哪工作？”
禾淼咬着筷子想了想：“是你们认识的人，改天我带来给你们见见。”
看着两位老人家欲言又止的模样，禾淼最后妥协了，拍拍胸脯发誓：“人绝对优秀，你们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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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自己小出租屋的谢煜阳收拾完东西已经很晚了。
这里许久没人住，落了灰，每个角落都得让他亲自打扫一遍。
书房是最麻烦的，架子和夹层多不说，那些书也是得一本一本擦干净的。
大周住这里的时候，他特意叮嘱，书架上的书别动，还盖了布，所以现在都还是老样子。
他看见有一排全都是粉粉绿绿的书脊，那都是禾淼所谓的“青春校园小说”。
他轻笑一声，一本一本拿出来擦灰。
直到拿出一个粉色封皮的笔记本时，他愣了一下。
印象里禾淼说这是她的秘密，看不得。
多年过去了，还原封不动摆在那里。
“小女生的秘密？”谢煜阳勾起唇，想了想，有些纠结。
很想翻开来看看，但是又觉得不道德。
最终，好奇战胜了道德，谢煜阳发誓只看一页就好。
没想到，第一页的内容就让他傻眼了。
禾淼那时的笔迹还稚嫩，用了紫色的荧光笔，郑重在第一页写下几个大字：
“《谢煜阳和他的男人们》”
这下，谢煜阳想道德都不行了，原来禾淼当时写的小说主角竟然是他？
而且还是，和男人们？
男人，们？
他翻开正文第一章，女生洋洋洒洒，写了满满当当。
“谢煜阳是科技大学的校草，因为长得过分帅气，追求者众多。”他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慢慢看。
“但是他有个秘密，谁都不知道，那就是，他喜欢看男人。”
谢煜阳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往下看。
“室友大周是长得健壮，身子高大，谢煜阳第一次见，就被他的六块腹肌吸引……”
谢煜阳合上笔记本，脑门发胀。
他竟然允许这本荒唐的小说在他家的书架上静静躺了五六年？
刚好女生的消息传来：“小谢老师，在干嘛？”
他如实回复：“在看你的大作。”
禾淼以为是他在看自己出版的小说，于是得瑟地说：“记得写读后感哦。”
过了会儿，禾淼收到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张纸，写着“读后感”三个字，放大来看，谢煜阳只写了简单的一段话。
“读后感：当年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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