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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神情凝重，这头老龟估计已经到了纳灵境，若是在这江面上打起来，自己怕是讨不得半分好处。
不过眉头间也有一丝疑惑，因为眼前的老龟没有出手的意思，而且可以看出其周身缭绕的香火气很少，好似许久得不到供奉，断了香火一般。
“你便是清江江神？”
老龟看着眼前持剑而立的少年，因为早年间得到过一位老书生的指点，略通儒家术法。
所以能看到眼前读书人周身有寻常人看不见的清气缭绕，清气中还夹杂着缕缕金气，而那缕缕金气便是儒家读书人特有的浩然气。
浩然之气与境界强弱有关，但也不完全有关，有凡人饱读诗书，亦可读出一身浩然气。
亦有儒家修士已然破开凡尘九境，清气满乾坤，依旧寻不得半点浩然气。
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一丝丝浩然气，手中持剑，却内敛无锋，契合儒家身养浩然之道，想来是来自书院的弟子。
“不知这位仙长是否来自东陵书院？”
虽然老龟没有敌意，但是柳乘风没有丝毫的松懈，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东陵学院是整个天安国影响力最大的儒家学院，也是天安国最大的势力之一。
“我并非是东陵学子。”
老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的黯淡之色，幻化成一个背着龟壳的秃头白眉白须的老者，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公子不是学院的弟子，还是速速离去的好，此间事不是公子所能插手的。”
柳乘风发现眼前老者幻化的人身不是他先前所见村民祭拜的河神，可眼前老者身上却有着只有接受过香火供奉的神?才有的香火气。
这神像与神?本身再不像也不可能有着如此之大的差异，完全是两个人，加上老者的话，让柳乘风心中更加疑惑了。
而且现在老者身上萦绕的香火气已经淡薄的至极，看样子已经是许久没有接受过香火供奉了。
“我刚才所见村民供奉的神像为何与你本身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拄着一根拐杖的老龟一脸的无奈，不想让这个年纪轻轻的读书人牵扯到其中。
“这位公子就不要多问了，你年纪轻轻便能有此修为，已然不易，没有必要在此白白丢了性命。”
见柳乘风还要说话，老龟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柳乘风：
“公子莫要多问，我送你上岸后便速速离去吧，权当没有见过今日之事。”
说话间，拐杖轻轻一跺江面，一股微浪掀起，带着柳乘风脚下的小船快速靠岸。
老龟心中暗叹：所幸那头妖蛇因为姘头的事，暂时不在此地，不然今日这江中又要多一人阴魂了。
小舟已经停靠江岸，柳乘风却依旧不肯下船，他可以确定这头老龟必然是清江江神，但是其因为一些原因，让老龟失去了对清江的掌控，导致断了沿岸村民的香火供奉。
一开始柳乘风不敢确认这老龟是好是坏，但是从其将自己送上岸，好心劝诫自己，而后便转身离去来看，这老龟应该算是庇佑一方的山水正神，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有难言之隐。
眼看老龟显露本体，又要沉江遁去，柳乘风急忙喊道：
“我非东陵学子，但是我来自青山书院。”
老龟身形一滞，重新幻化出人身，站在江面上，满脸的震惊，确认道：
“公子所言，可真？”
柳乘风没有过多的废话，取出身上的象征青山书院弟子的青山玉。
“以此为证，可否。”
老龟看清那青山玉后，脸上激动的神色难以掩盖，踏着浪头便来到了柳乘风身边。
“这位公子，上岸一叙。”
可不要小看这“上岸一叙”，这里面包含着老龟的满满诚意，对于水属神?而言，上岸之后，战力便会大打折扣。
细行之处见诚意，随语之中识人心，大抵不过如此。
老龟的一道仙风过后，两个孩子沉沉睡去，柳乘风将原本垫在小船上的羊皮给孩子垫上，放在阴凉的树下，又从书箱里翻出衣服给孩子盖上。
因为自己便是先生捡来的，知道失去母亲的孩子是多么的悲哀，所以他也是最见不得这些事。
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将苦难附加在孩子的头上，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柳乘风心头一阵酸涩。
柳乘风心头有太多的疑惑，看向须发皆白的老龟问道：
“江神前辈，你能详细与我说说此间事吗？”
老龟叹了一口，带着深深的无奈与心酸，娓娓道来此间事。
“我原本是朝廷敕封的清江江神，已经享受清江沿岸香火百年，只是两三年前来了一头蛇妖，在沿岸兴风作浪，老夫多次与他交手未分胜负。”
“他便以妖力恐吓沿江百姓，敬恶欺善，世人常性，于是便推倒了我的香火祠庙，没有香火供奉的我自认也就不是他的对手，便只能偷偷躲藏起来。”
柳乘风自然而然的将此事与红衣女鬼的事联想到一处，两者都是霸占祠庙，截断地方神?香火。
“既然打不过，你可以上报城隍呀。”
老龟又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法子他怎么会想不到呢，一州城隍管辖一州山水神?，山水神?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上报城隍，有城隍派出阴司处理。
“我曾直接去往州城隍庙，可是城隍大人也好像遇到了大麻烦。”
“城隍庙被一股极大的阴气笼罩，压根进不去，城隍大人估计现在自身难保。”
这下柳乘风终于知道老龟为何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了，既然连一州城隍都生死不知，那这其中之事必然不是自己这个筑基小修士能管得了的了。
明明是一江江神，现在却如此的落魄，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这背后细思极恐。
皱了皱眉头，柳乘风又向老龟问道：
“那头鱼妖是你原来的部下？”
老龟又叹了一口气，一般朝廷敕封山水正神会有两个陪祀，会按神?管辖的领地大小来定，若是领地狭小便不会有。
“那头鱼妖是我故交之子，当初我受封之时，便让他做了陪祀之一，哪知道遇人不淑呐。”
柳乘风已经不记得这是老龟第几次叹气了，可见即使修仙也有力不从心时。
被自己一直庇佑的百姓的推了祠庙，断了香火，又被自己信任的侄子背叛，怒斩其身之后，又违背了当初与好友的誓言。
这便是许多修仙之人为何提倡出世，斩断红尘纷扰，跳出世俗之外，与山中不知岁月，一心只求大道通天。
柳乘风不知不觉间对老龟升起了敬意，遭受世态炎凉之后，依旧怀着一颗善心，这是极其的难能可贵。
不经千重难，怎知恶与善。
按照师傅的说法，像老龟这般的，俨然已经心如明镜，照见真我，只要度过此劫，修为必然能突飞猛进。
不过还有一事柳乘风很是好奇，问道：
“不知如此大的动静，那头蛇妖为何没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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