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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这个年纪吗，他已经见识过许多的肮脏与不堪了，即使高高在上的儒家圣人、道家天尊、佛门菩萨，谁不曾有过勾心斗角的暗中算计呢？
就比如现在，自己不就成为三教九流暗中争斗的一颗棋子吗？
洛长书没有回答的先生的道理时对是错，正如先生所说，每一都有自己的道理。
不过先生的道理在他这里他是不认可的，人心固然黑暗，可是这世道终归还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洛长书轻轻撩起青衫，跪倒在地，对着王之愚一拜道：
“这第一拜，谢先生的传道授业解惑，没有先生，长书走不到今日的。”
又是一拜，他的额头已经有了血红的印子。
“这第二拜，谢先生将长书视为己出，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王之愚看着跪拜自己的弟子，浑浊的眼眶里已经升起了淡淡的雾气，微微撇过头，不敢直视。
他负了天下人，也不曾负过眼前的弟子，在他眼里，洛长书如亲儿子一般。
他有失败的人生，但是却是一个合格的师傅。
洛长书第三拜下去，额头已经满是鲜血，他声音有些哽咽道：
“这第三拜，是弟子大不敬之罪，不求先生原谅，大义面前，弟子没有选择。”
洛长书还准备第四拜，却被王之愚弯下腰，双手扶住了他，轻轻道：
“够了，你能从本心做出这样的选择，先生已经很开心了。”
“起来吧，从现在起，你我师徒二人便就算是恩断义绝了。”
说罢，王之愚轻轻一挥手，衣角断裂，而后将衣角放到洛长书的手里。
割袍断义！
洛长书微微颤抖的双手捧着衣角，泪眼婆娑，他依旧记得当初那双粗糙的大手的牵着自己的小手，站在崖边，对自己说：
“小家伙，可愿喊我一声先生？”
当时懵懂无知的自己只是抬头看了看稍显落魄的读书人，没有喊出那句先生。
可他还是被略显落魄的读书人带走了，以后也喊了先生，但是当时没有喊出那句先生，让他一直难以忘怀。
哪怕后来已经喊了千万次先生，可是依旧还是遗憾当年没有喊出口的先生。
此刻他捧着衣角，颤抖着嘴唇喊出了那句迟来的‘先生’。
“先生。”
已经背对着洛长书走出去一截的王之愚缓缓停住了步伐，再三思索之后，还是是回过了头。
“先生在。”
洛长书看着先生的笑容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和善儒雅。
王之愚自然知道这一声先生是在弥补当年的遗憾，看着弟子，他微微一笑，转过头，一步踏出，回到了金色天幕之上。
他站在金色的云端，如同天上谪仙，藐视人间，睥睨八方，高高在上。
“我王之愚自有我王之愚的道理，所行之事，皆是问心无愧。”
“既然道、法、兵等诸多大家的代表已经来此，又何必遮遮掩掩，出来吧。”
此方小天地的虚空多处荡起涟漪，一道道身影浮现出来。
道家十二道子之一重阳子。
法家三杰之一李管。
兵家鬼谷传人战神杨战。
太玄国双虎将之一赵赢。
北庭国三大将之一陈猛
.........
王之愚看着眼前的十多道身影，已经算是河洛洲最具分量的大人物了。
许多人很熟，甚至有几个在自己还是青山书院院长时，对自己卑躬屈膝，笑脸相迎。
当初越是卑躬屈膝的人，现在越恨不得痛打落水狗吧。
他知道能将这么多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聚集到一起，并非自己面子够大，而是因为自己身后的儒家。
王之愚依旧笑的从容，他连吴良的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这些人呢？
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而后便不再搭理，而是低头看看向了自己的弟子洛长书。
“作为儒家门生，今日你是最该最先出手的人。”
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想与儒家彻底撕破脸皮，他们只想抓住自己这个把柄，来与儒家谈条件而已。
所以自己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方式出现在棋盘的上的一颗棋子而已，而且是一颗左右棋局的棋子。
今日之局，自己注定的是要成为那一颗必死的棋子了。
后悔吗？
王之愚觉得自己不后悔，他只想将吴良施加在身上的还回去，他凭什么要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哪怕是死，他也要昂起头的死。
唯独超出他意料的是洛长书，按照他的计划，洛长书闭关结束之时，他已经是儒圣了。
可是现在却要师徒相残，这难免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洛长书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正了正衣冠，微微抬起头看向天幕上那尊身影，沉声道：
“儒家十二儒生之一洛长书今日前来清理门户。”
这一次的，他的声音洪亮如同的天雷炸响，滚滚远荡，似乎这一片小世界都在回响。
他的身侧飞出一卷书卷，如同长龙一般，围绕着他上下游荡，此刻的他气势如虹。
王之愚没有过多的废话，今日师徒大战在所难免，终归是要分出一个胜负来的。
他没有留手，一掌拍出，一个金色的大手印从天而降，遮天蔽日，排山倒海，威势惊人。
洛长书怡然不惧，身侧书卷长龙直冲云霄，以那开天之势，冲向那遮天蔽日的巨掌。
巨掌之下，那条小书卷长龙渺小至极，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上的风筝，随风摇曳如同残叶。
那条金色书卷一头撞入巨掌之中，瞬间便被淹没，如同石沉大海。
可是洛长书却脸色如常，双手负后，微微抬头看着向自己倾轧而来的巨掌。
就在巨掌距离洛长书头顶不到几丈之时，巨掌之上出现一道金色的裂纹。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不过数息间，巨掌之上便如同布满了金色的蜘蛛网，在即将压到洛长书头顶之时，他轻轻握拳，一拳砸向巨掌。
“卡擦。”
布满金色裂纹的巨掌如同雪崩，顷刻间便就碎裂开来，烟消云散。
金色书卷如同一道长空飞掠而出，分成无数纸张，铺就成一道通天之路。
洛长书踏书而行，扶摇千里直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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