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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失忆了。
我将她带进门时,她像个孩子一样乖巧的,怯生生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我给她煮了碗面,什么也没加,连个鸡蛋也没有。
妈妈大概是真饿了,三两下就吃完了。
我让她去休息后,便没有再管她,我咚咚咚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当然不是乖乖回房写作业,我悄悄把房门开了一条缝,客厅里,妈妈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我暗自雀跃,一个闪身钻进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里有一台电脑,平时都是妈妈在用,我垂涎了许久。
我打开电脑,找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动漫和小说,客厅里静悄悄的,书房内,我早已沉浸在精彩跌宕的剧情中。
时间不知不觉飞逝,我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盯着屏幕的眼睛泛着悠悠绿光,丝毫不觉困倦。
妈妈没有来打扰我,我很惬意,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爽快。
晚上,我不想吃面条,打电话叫了外卖。
外面小吃街上有多少好吃的呀,从前的我想吃不敢说,如今我自己做主,哗啦啦点了一堆。
我还给自己的好朋友打了电话,她那养了好多蚕,我让她明天记得给我带一些。
哦,我之前还藏了好几本漫画在她家,也让她一并带过来。
明天我还要去买部新手机,怕影响我学习,妈妈给我买的是黑白屏手机,可现在谁还用这种老土的手机啊?
夜色沉沉,主卧里的妈妈在做什么,我没在意,也不关心。
两个小时后,我被突然痛醒了。
是胃病犯了,我妈妈说是因为我还不满一岁的时候喝了好多黄连水导致的。
腹痛如绞,我在床上抱着肚子打滚,下意识向妈妈求救。
可房间外头静悄悄的,整个屋子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我慌了,又大声的求救。
妈妈终于有动静了,她穿着睡衣推开我的房门,她站在门口,似乎还没弄清状况。
那天晚上,虽然是妈妈带我去医院,但全程我几乎都只能靠自己。
失忆的妈妈似乎也忘记了要如何做好一个妈妈,她不知道要给女儿带一件外套,不知道帮她挂号,更不知道嘘寒问暖关心她……
我忍着疼痛,自己跑上跑下挂号开药。
我得了急性肠胃炎,在医院吊水,妈妈已经坐在走廊椅子上睡着了。
失忆的人真是没心没肺。
我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怀念妈妈那硬邦邦跟男人一样掷地有声的声音。
我有些疲惫,头一次体会到了压力大的感觉。
没错,当家的人压力很大。
妈妈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法上班了,我也一个多星期没吃到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了。
我看了那么多集动漫,朋友给我的蚕已经开始吐丝了,这一切都同我从前梦想的一样,可我却越来越觉得空虚、烦躁。
晚上,我故意拿着一本漫画书明目张胆的在妈妈面前翻来覆去,我将书的封面晃来晃去,故意很大声的翻书。
妈妈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疑惑。
我泄气了。
挣扎纠结了一个多星期的我,终于忍不住向医生求助。
我快要疯了,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混乱的日子了。
我在医院里哭的凄凄惨惨,像妈妈没了一样。
医生却说:“这种病都是看运气,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但是不敢保证有效,你愿意试试吗?”
试,当然愿意试了,我点头如捣蒜。
医生说的方法是搜集妈妈从前的记忆碎片,然后将这些零碎的记忆一点一滴慢慢灌输给她,说不定某件事就像一个开关,“啪嗒”医生打开了妈妈记忆的闸门。
我回家不再一头扎进书房上网,而是拉着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我慢慢的将从前那些记忆一点一滴的说给妈妈听。
妈妈的表情虽然依旧很茫然,但她听得很认真。
我讲的很慢,怕说的太快妈妈记不住。
每次说起从前的事实,我都会有新的发现。
比如:我会发现,原来妈妈做菜的厨艺那样好,我还想起来,虽然妈妈不苟言笑,但是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每次开家长会,还在老师面前说我的好话。
说是帮妈妈找回从前的记忆,其实我也找回了不少珍贵的记忆。
2024.1.31
叶百潼
「2」
那年,学校举办了一个亲子活动,同学们都是父母陪同着一起来,只有我是跟着妈妈一起。
妈妈很拼,做游戏很卖力。
最后一项游戏很考验体力,同学们家里都是派爸爸上场。
家长背着孩子,孩子用球拍托着乒乓球,在100米跑道上来回运球,十分钟内哪一组运的球最多,拿一组就获胜。
那天,我趴在妈妈不算厚实的脊背上,很有安全感,我一点都不担心会掉下来。
妈妈的力气大得惊人,她像一阵风似的来回奔跑。
我听见她粗重的喘息,摸到她汗湿的脊背,看到她像个男人一样,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
那次比赛我们得了第一名,老师给妈妈颁发了一张奖状:最拼命的妈妈!
这叫什么奖啊?
我对此不屑一顾,还觉得很丢人。
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那张我不屑的奖状被妈妈贴在了衣柜大门的内侧,每天拉开衣柜,她都能看见。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一直埋怨妈妈不够温柔体贴,不够关心我,其实我又何曾花时间去了解体谅妈妈呢?
难道作为妈妈的就该呕心沥血,无偿奉献?
作为女儿的就该心安理得的索取吗?
2024.2.02
叶百潼
「3」
今天无意间从网上看见的话,感觉说中了我的内心:
“你们除了尊重分数,还会尊重什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分数机器。”
“为什么要上课睡觉,因为我累。你给我报了一堆有的没的杂七杂八的兴趣班,因为我做的所有努力你都看不见。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p。”
“为什么你们嘴里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说‘别人家的孩子多好啊!’,是啊,别人家的孩子多好啊!你认她做女儿啊。”
“我这辈子听过最ex的话就是,他还小你要让着他。凭什么?我也是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让着他?”
“爸妈,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凶,我不是一个坏孩子,我是个学习不好的孩子。”
“我发现我装的很好,在父母面前很乖,在朋友面前很沙雕。习惯了……戴着面具的微笑。其实,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2020.2.03
叶百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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